雨葬花

惆怅别离玉香消,最是风雨碾湿泥。

窥雪望穿花靡时,总禁不住此腔情。

——题《别怅》




天空好想下雨,风儿便高兴得哗哗哗地嚷着跑着,我向来喜欢风儿,她和我最亲,一有机会就往我怀里钻。雨儿来的时候风儿最先来告诉我,风儿最珍视雨儿,在雨儿要来的时候风儿脾气最复杂。我总想骂雨儿每次悄然而至,但每当雨儿来了却会忘的一干二净。雨儿知道我总会想念她,却从不曾跟我提起过,每次都在我出神发呆或者做梦的时候悄然来到窗外嘤嘤念想着。雨儿生来害羞,气质娇弱,我很心疼雨儿,总忍不住担心她。雨儿却从来不是一个矫揉的娃儿,对于别人的关心与照顾总是无所适从,我们便总是她在窗外我在屋内相互看着,念着。

我午觉还没有睡醒,风儿就跑来告诉我雨儿要来了,我没有理她,她便把使劲甩我的门儿,当我睡醒的时候便发现赔了扇窗。我气冲冲的走到窗台前,风儿却咻的一下钻到我怀里来,看着她那俏皮样,我总生不起气来。我微略侧侧身避一避风儿,看看窗外的地儿,我便知道雨儿已经来了很久了。我看着雨儿,听着她的声音,我知道她今天很是烦躁,地儿积起的水不停地溅起,溅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捏紧着手,微皱着眉头静静地与她相望。每每我都觉得我和雨儿能达到很深程度的共情,尽管雨儿不曾跟我吐露心声,但是心思单纯的她,一动一静都是那么那么的了然。

今天雨儿是哭了,慌乱的追问?又或者是责问吧?责问着最宽容雨儿任性的地儿。地儿默不作声,尽管雨儿不住地拍打着他,依旧是背着手背对着雨儿。雨儿不住的颤抖,拍打似乎变得十分没了力气,我忍不住想叫住雨儿,话到喉咙却噎住了。我看到地儿也不住的颤抖,雨儿也却没有丝毫放弃拍打的念头,那地上的湿泥不停不停地溅起,溅在灌木的树叶上忽而又被雨点抹去,地儿去依旧没有更多的动作。我的泪水早已崩溃不止了,我心疼雨儿,即使是觉得雨儿这次过分了。我夺门跑了出去,拥抱着雨儿,越发清晰的感受到雨儿越来越失控了。我的泪水不住的奔涌,感觉鼻子有些许堵,我知道鼻涕也已然也奔溃了,雨儿却一应地为我抹去。我望着雨儿,尽管眼睛生疼也依旧期许地望着她,我十分希望她与我诉说。

风儿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身子便随之侧了一下。在前边的地上,花儿躺在那里,任由雨儿摇晃,却只是随之摆动。我的脑袋如受雷劈,轰然一空,我眼睛睁大得不能再睁大,顾不得眼眶的疼痛。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无法相信花儿的逝去,在一瞬间我便已经失控了。我想放声吼叫,恨得双脚直想跺地,却也只是生生的忍住。我咬的牙根生疼,转过脸不忍去看花儿,泪水依旧在不住奔流,然而在此刻全然分不清楚泪、鼻涕和水。

平时总爱没心没肺的风儿,面对这无法劝慰的场面却没有表现得像以往那般装疯卖傻。她使劲地推开雨儿,使地儿免受雨儿的直接拍打,地儿也仅仅是摆摆手示意风儿不要管。风儿十分不解,用力地推开雨儿,虽说她和雨儿平时都爱如此嬉戏,但这次她毅然是恨了雨儿这么一回,把我也推得不禁倒步后退。地儿只是叹了口气,很是疲软地摇了摇头,他似乎很是责怪自己。花儿便被吹了起来,在那空中摇摇曳曳,在那雨中穿梭。花儿此刻似乎是带着微笑,像是宽恕、像是劝慰,尽管是如此的无力却有着穿透一切的苍劲,向着远处飘去、飘去……

我顾不得风儿,瞬即跑去将花儿接住。我生怕花会在经受那么一摔在地,纵深跳出将花儿捂在手里。那疯癫的风儿,见把我推倒了在地,便不再那般癫狂,跑过来轻轻的揉揉我。雨儿也就不再那般拍打地儿了,轻轻地抹去我伤口上的血,一脸地愧疚,又变回以往那般乖巧伶俐。我对他们微笑跟她们示意我没事,可是眼睛却痛得难一睁开,我闭着左眼同时左脸贴着地以抚慰着地儿。双手捂着花儿,我艰难地坐了起来。轻轻地打开双手捧着花儿,雨儿和风儿都轻轻地摸着她。

我把花儿轻轻地放在身旁,冷静下来的雨儿和风儿,地儿也不再自责,都静静地看着我。我捡起树枝在土里刨了一个坑,雨儿意欲阻止我却欲言又止,低下头表示赞许;风儿便跑开去了,生怕我们看到她哭;地儿则侧过脸,闭着眼忍着泪。我轻轻把花儿轻轻放到坑里面,却后悔极了,没有一丝位花儿掩土的勇气,便愣在那里看看花儿,眼泪不住奔流。雨儿便不忍地侧过了脸,泪水却没有忍住。看看雨儿,看看风儿,我仰起头、闭上眼,把土用力一掩。我们便在那里放声大哭……

我猛地醒过来,雨儿早已经走了,风儿没有像以往那样留下玩一会,地儿依旧还是耷拉着脸。我看向那个由我这双手堆起来的小土堆,不由得抬起双手,双眼呆呆看着手掌。叹了口气,用手不停地搓着脸,搓得脸皮生疼。仰头,望着天一片,满怀念,无泪也无言。

雨儿已经好久没来了,我偶尔在窗边呆望,风儿依旧精灵地往我怀里钻,也会撩弄我的头发,会扯我衣服。我对着她微笑,总忍不住想向她打听雨儿的近况,但却每次都忍住。我知道风儿也想念雨儿,我生怕跟风儿提起雨儿会使她伤感,其实更多是害怕自己在风儿面前眼泪不争气。

也许风儿也怕无寂寞吧!她近来总会带着雪儿来,每次我都怕风儿会尴尬,总对着雪儿微笑,看起来十分的僵硬又带点傻气。雪儿也十分乖巧,甚至会比雨儿还要乖巧。风儿总爱逗她玩,一吹就能把她推得老远老远,我总担心风儿没算计,每次心里都捏一把紧。当我要斥责风儿的时候,雪儿便轻飘飘缓缓地降落在雪面上,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地儿也就好久不见了。

风儿神秘兮兮的跑来,神情多了些装腔作势的妩媚和骚柔,很是湿腻。我没好气地掩上了窗,风儿轻声哼着,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不一会儿雨儿便来了,轻轻地,温柔细腻,风儿在一旁摆在一副“以后雨儿来都不告诉你”的表情,我便讪笑着以示知错,一边赶紧打开窗。和雨儿对望了一夜,清晨花儿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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