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了凡,本名袁黄。
少年时,遇孔先生,被算定一生命运,包括考试名次、取何功名、得何俸禄、有无子嗣、卒于何年。自此以后,凡孔先生所说,悉数应验,考试名次虽不是分毫不爽,也相差不多。袁黄深信进退有命,迟速有时,从此澹然无求。
正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日,袁黄入栖霞山访云谷禅师,与云谷禅师对坐三日,不眠不休、杂念不生。
云谷问:凡人不能超凡入圣,只因妄念相缠。我看你坐了三天,不起妄念,为什么呢?
袁黄答:我一生已被算定,荣辱生死,皆有定数。就算有妄念,又能如何?我也喜欢功名、富贵、子女、寿命,求不到啊。
云谷答:我以为你是豪杰,原来还是凡夫。
袁黄于是向云谷禅师请教立命之学。
云谷答:命由我作,福自己求。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佛经里说有求必应,诸佛菩萨,且是诳语之人?要改变命运,必要反躬自省,知过改非,力行善事,多积阴德。
从此,袁黄每日在功过格里详细记录自己的善与恶,扬善止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觉每日都与昨日不同。
孔先生的预言开始慢慢不再准确,考试的名次高了,官做得大了,俸禄多了,生了儿子,寿命也延长了。
袁黄,初号学海,改号为了凡。因悟了立命之学,不落凡夫窠臼。
凡夫囿于命运,圣人改变命运。
李宗盛《凡人歌》里唱道:“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界。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这里的凡人还是在名利场中逐长竞短、碌碌人生的市侩之人,为财为色,还不是了凡先生那种淡泊名利、顺其自然、与世无争的凡人,《凡人歌》里的凡人其实应该是俗人、小人。
了凡先生对自己的要求是极其高的。“务要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于自是; 一日无过可改,即一日无步可进;天下聪明俊秀不少,所以德不加修,业不加广者,只为因循二字,耽阁一生。”人生的进步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正是:若教自在神丹漏,才放从容玉性枯。
了凡先生的改过之法有三,曰:知耻、知畏、知勇。知耻,以圣贤为榜样,且能无愧;知畏,暗室欺心,神目如电,世人好欺,苍天难欺;知勇,不必迟疑等待,小错恶习速剪除。《金刚经》,全名《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能断”两字及其厉害。对于自己的性格、习气、爱好,凡夫怎么可能有非凡的决心、勇气和毅力,说断就断呢?
净空法师讲解的《了凡四训》非常好,甚至把它提到了救拔人间苦难、拯救世界危亡的高度。净空法师对这个世界忧心忡忡,文人相轻、江湖相嫉、宗教相仇,归根结底是因为人心太坏了。想救世界,先救人心。他说,佛法虽好,但佛法太深,怕是来不及了。《了凡四训》比较简短易懂,劝人改过为善,不造新殃,若人人信受奉行,会很快起到效果。他评价善恶的标准,凡是为自己都是恶的,凡是为别人都是善的。这个标准虽短短数字,但其实要求很高,绝对利他,毫不利己,其实为别人最终也是为自己。净空法师用八个字总结《了凡四训》,就是“改造命运,心想事成。”心想若不能事成,是我们有业障,赶紧改过吧。
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在思考他如何选择人生道路时,迎面走来两位女神。一位是幸福女神,她说“可以领你走上一条最舒适的生活道路。到那里,你可以享尽生活乐趣,一生没有烦恼和不平;你不用参加任何战争,不用操心买卖的事,只是享用美酒和佳肴,你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从事体力和脑力劳动;可以尽情享用别人的劳动果实,享不尽荣华富贵”。一位是美德女神,她说“你选择我指引给你的路,那么你将成就世上的一切善事和大事。可是我不能保证你享受荣华富贵。一切收获都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你如果希望神只保护你,那么你首先应该敬奉他们;你要得到朋友们的爱戴,那么就该为你的朋友做好事;你要国家尊重你,你就应该为它服务;你要世人推崇你的美德,那么你就应该为世人谋幸福;你想赢得战争,就得学会战争的艺术;你要保持矫健的体魄,就应该通过艰苦的劳动使它强健”。
赫拉克勒斯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快乐是通过自己奋斗得来的快乐,不饥而食,不渴而饮,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天天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并不是真正的快乐,而是浪费时光、消磨意志、摧残身体,将来徒留惭愧与悔恨。后来赫拉克勒斯完成了十二项不可能的任务,成就了一生伟业,留下不朽传奇。
《了凡四训》中也包含一个关于选择的问题,是凡还是仙,您选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