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又逢生,失而又复得,都好像不太能形容朵怡此刻的心情。她是被人救了,在她想活的时候,有人救了她,当她被人领小鸡一样领起来放在地上时,头顶上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她此刻的神情和满身的狼狈,更复杂激动的眼神。
她有些脱力的随着身后衣领处的力道,缓缓倒下,惊魂未定的时刻已过,又经受巨大的打击,身后那只有力的手,松开朵怡衣领,快速扶住她,黑伞落下,头顶的路灯,柔和的光芒伴随着雨,撒在朵怡脸上和眼里,朵怡条件反射般的眨着眼睛,雨下的又密又急,她想看清眼前人的样子,是个男人,五官缩在阴影里,他正好背对着光,看不清脸庞。
朵怡有些惋惜的看着模糊不清的脸,眨着眼睛说了声:“谢谢!”就软踏踏的倒在了这个“陌生人”的怀里。
朵怡想看清救他那个男人的脸,她没死,她想谢谢他……朵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浩天,梦到了徐雅,他们两个牵手拥抱,朵怡哭喊的撕心裂肺,可 他们听不到,她像是空气,更像是“局外人”,她哭够了哭累了,不在哭泣,只傻傻的看着……世界一下子安静了。突然一只手摸上了她的额头,那只手温暖至极,又差点让她泪崩,哪里还有浩天和徐雅的影子?只留下一望无际的黑暗,和那只依然叹在脑袋上的大手……
朵怡醒了,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子,一切静悄悄的,只有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消毒水的味道让朵怡确定就是在医院,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左手手背还打着点滴。瓶子里的药水通过输液管流入滴壶里,在从滴壶里一滴两滴三滴……缓慢的沿着滴液管进入朵怡的身体。
朵怡觉得手有些凉,缩了一下把手缩回毯子下,吊瓶晃了晃,又稳稳的接着它未完成的使命,还有多半瓶药。
现在应该是深夜,一切都静悄悄的,病房门外偶尔有脚步声传来,其他病房里也有微弱的咳嗽声响起。
是那个男人把她送来的吧,朵怡侧头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的护士,现在的护士也这么敬业了吗?
朵怡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她浑身酸疼难受,尤其左脚起初不觉得,现在细细感受。怎么都觉得火辣辣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她想换个姿势,可一抬腿就“嘶”一声轻噫出声。妈,太疼了,这怎么觉得双腿像被车轱辘压过一样。
“你醒了,你没事吧。”小护士听到动静麻利的起身,紧张的盯着朵怡问。起的有些猛,身体晃了晃,险些摁到朵怡,朵怡有些惊惧的看着小护士,可别载她身上了,这她现在浑身上下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别提多难受了。
小护士连忙稳住身影,略显尴尬的笑笑,看起来修养很好:“你可算醒了,我去叫邢医生。”说着不等朵怡回答,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一会儿功夫,和小护士一起进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这就是邢医生了吧,邢医生很高,朵怡目测他有一米八五开外,进门的时候,再高些就能碰门上了,这么大个头,在加上朵怡躺着,给人很大的压迫感。小护士却显得太娇小了一点,邢医生快步走来:大手敷上朵怡的额头,呼出一口气,还好烧退了。
朵怡不适的扭了扭身体,邢医生手很凉,不是梦中那种温暖的手。
邢医生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嘱咐小护士:“云好,照顾好花小姐,两个小时给花小姐上一次药,别忘了,记得涂满伤口,纱布包的时候一定不能太紧,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
云好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知道了,齐医生,这些事我都做了千儿八百遍了,怎么会错,你别像我妈那样叨叨我了……”
“我这不是提醒你吗?……”齐医生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云好请到了门外,关上了病房的门。
朵怡看着这一切,心情难得的平静。“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朵怡真心的给小护士云好道谢。
云好这个名字多么美好,就像云好这个人,一看就是生活在光里的人,这般岁月静好。不像我……朵怡这样想着。
小护士云好已经回到了朵怡旁边,准备起针的一应用具:托盘,胶带,棉棒,平口贴……吊瓶里的液马上流干了,云好动作娴熟,起针——朵怡完全没有痛感,就已经被贴上了平口贴……
朵怡盯着受伤的平口贴发呆,眼珠许久都不转动一下。
突然有些心疼自己,就这样吧,哭过了,爱过了,也恨过了,就让这一切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吧,从现在开始,好好生活,活好自己,为自己,也为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