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份一直在出差,讀的書又是《自私的基因》這種學術書籍,不時由於看不懂而停下來諮詢,進展尤其緩慢。眼看到了月底要交讀書筆記的日子,從書架上隨意挑了本書來讀,就是這本《編舟記》。
6月初被可老闆安利完《編舟記》的晚上在家整理書架,赫然發現這本就擺在書架下層。回想了一下原來是5月份朋友圈某妹子搬家斷捨離五折出新書時入手的。這是我入手的三浦紫苑的第一本書,從書封發現特別喜歡的日劇《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就改編自三浦紫苑的小說,頓時多了一些親切感。再細查起來,《編舟記》也已影視化,卡司陣容強大:馬締由我喜歡的松田龍平扮演,林香具矢由宮崎葵扮演,西岡正志則是帥到讓人尖叫的小田切讓,岸邊綠是黑木華。說起來類似題材的日劇《重版出來》里,黑木華已經是女一了,小田切讓依然是表面淡然內心溫暖的編輯。
《編舟記》是關於一個編輯部的幾個人,為了實現編纂出一部優秀辭典的理想,耗時15年,歷經出版社欲砍掉項目、原本就稀缺的人員調離、中間穿插若干個其他項目的磨難,終得完成的故事。整體行文平實質樸,豆瓣有人評價‘如白開水般溫吞’。其實中間穿插若干日式文字遊戲(畢竟是講辭典的嘛):比如男主人公名字叫馬締,日語念做majime,諧音:認真;馬締第一次見到香具矢是在月夜,香具矢長髮飄飄,氣質冷清,一瞬間馬締恍惚以為是月神真身(香具矢音同‘輝夜’)然而由於文化的隔閡,翻譯過來的文本趣味性未免大打折扣。
故事從松本老師開啟了《大渡海》這本詞典的編纂工作開始。主要負責業務的荒木老師面臨退休,要照顧身體狀況不佳的妻子無法全身心投入辭典編纂工作,經由表面浪蕩不羈的西岡介紹,從營業部發掘了不善言辭、認真到木訥的馬締來承擔自己的工作。馬締在營業部是異類,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無法得到領導和同事的認可,然而他這種特質正是辭典編輯部所需要的:嚴謹、沈靜,耐得住寂寞(弗如說他從不覺得孜孜不倦獨立追求的時光寂寞)。這一次的編纂工作,持續了15年。
馬締收獲了愛情。那封15頁的幾乎看不出是情書的情書,香具矢看懂了他笨拙的深情。他倆是同一類人:對喜歡的事情專注而執著,馬締執著的是編纂工作,香具矢是料理。因為彼此懂得,不會像尋常伴侶要求許多陪伴的時光—投入去做各自喜歡的事情就好。
馬締在外人看來有些迂腐的認真打動了放浪不羈的西岡。看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產生了羈絆。西岡用輕浮逃避面對自己的內心,馬締交給他過目的荒唐情書,讓他狂笑不已的同時也開始面對自己的內心世界,想要為馬締、為《大渡海》的成功做些什麼,並真的積極推動了《大渡海》的進程。
辭典為什麼叫《大渡海》?引用書上的一段話吧:‘辞典是渡过语言之海的一叶扁舟。没有语言不能表达自己的思念,也不能深切感受别人的心情,人们乘着辞典这一扁舟,寻找最为合适的语言,浮上黑暗的海面,收集微弱的光芒,语言是光。然而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有人不能找到合适的词,失去目的地的茫然在心中滋长,为了让这些人安心地乘上小舟,我们为之编纂的辞典:写作〈度过汪洋大海〉名为《大渡海》。渡过语言这苍茫大海的一叶编舟,积极录入新的语言,写上简洁明了的释义,为了让《大渡海》成为靠近人们思想的辞典。一言以蔽之,是为构筑一个彼此互相理解的世界而助一臂之力吧。”
松本老師、荒木老師、馬締、西岡、佐佐木以及後來加入的岸邊綠,都是些平凡又執著的人。為了編一本好的辭典,他們日常不放過任何新詞,把所有新收穫的內容寫上辭例收集卡;對辭典條目反覆討論,哪些新詞需要收錄舊辭需要刪減;即使得罪所謂專家也要表達精準;會考慮使用者的立場~比如愛,原本的解釋是被異性吸引。然而編輯會說,如果是喜歡同性的人滿懷著希望想要確認自己對於同性的情感,查辭典卻發現愛只能施與異性,難免會陷入錯亂和自我懷疑。因此這條目的解釋就不準確,需要修改。這與他們對‘業’的理解相互應 “‘业’这个字,是指职业和工作,但也能从中感受到更深的含义,或许接近‘天命’之意。以烹饪调理为业的人,即是无法克制烹调热情的人。通过烹饪佳肴给众人的胃和心带来满足,背负着如此命运、被上天选中的人。”(這好像是香具矢的寫照)。
中途曾遇到資金問題差點導致項目擱淺,畢竟詞典編纂不是短期就看得到回報的項目,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然而,松本老師這樣說:“一旦政府投入资金,就很有可能干涉内容。再者,因为关系到国家的威信,语言文字便可能沦为巩固权威和统治的道具,而非传达鲜活心情的手段了,词汇和承载词汇的词典,常常处于个人与权力、内心自由和国家统治的危险夹缝中。 所以就算资金匮乏,也不依靠国家出资,而是出版社、由作为个人的你我,孜孜不倦地编纂词典。我们应该为这样的现状感到自豪。我花在编纂词典上的岁月,已经无法用半辈子一词衡量,现在更是重新认识到了这点。’
開篇說過,這是一本非常平實的書。沒有波瀾壯闊的情境沒有大起大落的情節,就這麼一群平凡又執著的人,朝著夢想一點點邁進的歷程。這平凡如生活中的你我,有時自己都會嘲笑自己是否太過理想化,自己都會懷疑堅持下去的意義何在,不知道未來在哪兒甚至是否有那麼個未來。然而他們做到了,這就是熱愛的力量,堅持的力量。
謝謝你們。
2018.6.26,上海出租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