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和母親通電話,母親說,薇子離婚了,已經回來娘家了。頓時,我心裏一陣慌亂,不知如何是好。關於薇子的記憶都回來了。
薇子,比我大一歲,叫我小姑,我比她的輩分要大。由於我上學比較早,因此和她同個年級。我們這個村和我同個年級玩的又很好的就她一個。
我們兩家的距離比較近,串起門來比較方便,我們的關係也一直都很好。我們在一起討論學習方面的問題會比較少,更多的關於借書和讀書的記憶。
那個時候,同齡人當中,很少有小夥伴會把錢花在買課外書上,尤其是我們這些鄉村的孩子。當時我們家的情況在村子中還算是不錯的,父親母親對於我看什麼書都不太過問,我問父母要錢買書他們也從不反對。因此,我這個強迫症瘋子就收藏了好多雜誌和書籍,更多的是雜誌,尤其是《讀者》。那個年代最流行的正能量雜誌就是《讀者》了,我尤其鍾情於此雜誌,每期必買,每期必看。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這些雜誌和書籍就是精神的食量和夢想的指路燈。
前段時間回老家整理房間的時候還看到這幾箱子的《讀者》,我多年在外,沒有整理和清潔過這些書籍,很多都已經發霉和變味了,因此就一狠心都賣了。現在想想,甚是後悔。
就是這些書籍和雜誌使得我和薇子的感情得以加深。她是一個同樣喜歡閱讀的人,但她沒有那麼多的錢來賣這些雜誌和書,所以她會經常來找我借書或是一起討論看過的書籍和故事。
那時找我借過書的小夥伴都知道,我借書給別人有一系列的規矩,比如要說好什麼時候還回來,不能在我的書上亂塗亂畫,不能有摺痕... ...這一系列的變態規定會讓一些小夥伴不敢向我借書,我也會根據這些小夥伴的借書歷史不再借書給那些不守規矩的人。有一個人例外,就是薇子。我永遠樂於把書借給她,並且從不擔心。她能夠消除一個強迫症瘋子的一系列顧慮。我是如此的喜歡她。
日子就這樣平淡著,我們的關係也一直這麼密切。直到大學前夕。
高考成績出來了。雖然薇子的成績不是特別好,但是考上一專(那時的專科分為一專和二專,一專比二專要好)學校是沒有問題的。薇子還專門來和我討論過報考什麼學校和專業。我一直以為我們會一起去上大學,最多就是不在一個城市。
高考志願報考結果下來了,之後好幾天薇子都沒有來找我,我以為她沒有被錄取傷心了,所以去找她。見到她後才知道,她被錄取了,但是她父親覺得一個女孩子上學沒有什麼出路,而且比較浪費錢,所以父親決定她去化肥廠上班,每個月還可以領到1000元的工資。她要準備去上班了。
從此以後她沒有再來找我借過書了。去上大學前的那個暑假,我去找過她幾次,有時她不在家,有時她母親說她在忙沒有時間和我玩兒,有時我們會聊幾句。不管怎樣,我沒有再在她臉上看到過曾經的笑容,沒有再看到她看書時眼睛中放射出的光芒,更沒有再聽到她關於一件事情或一個故事的侃侃而談。
和母親通電話時,我有時會問起薇子的情況,母親說,聽說她工作很是辛苦,有時上白班,有時上夜班,人也憔悴了許多。偶爾回娘家來時,從我們門前經過,她會和母親打個招呼,沒有多餘的談話。
大二那年,母親和我說薇子要結婚了,問我是否要回家參加她的婚禮,終究還是因為多種原因沒能回去。
一年後,聽說她生了一個兒子,白白胖胖,全家都很高興。不知為甚麼,我覺得很欣慰,也許是希望她家庭的幸福能夠彌補一些缺憾吧,只是不知是她的缺憾,還是我的缺憾。
大約又一年後,我回家看望父親母親時,偶遇薇子帶著孩子回娘家來。她抱著孩子從公交車上下來,一身深藍色的工作服,身體稍微有些胖了,比以前更黑了,多了些滄桑。本以為見到她有很多話想要聊一聊,可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我們的目光都有些躲閃,她還是開口說了句,“小姑回來啦”。我接過孩子抱了一會兒,逗了會兒孩子,孩子有些認生,想要回到媽媽的懷裡。薇子接過孩子就說先回去看看孩子外婆了。
眼看著一些緣分由深到淺,那種說不清的傷感才最惱人吧。母親安慰我說,人生總有些事情是我們無能為力的,不可強求,只要她過得好就好。
希望她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