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9日,大鹏导演的新作《吉祥如意》上映了,之前预告片就埋下了很深的悬念,一直好奇“文武香贵”是方言何意。今天也看了一些影评和报道,期待也愈发深了,来不及在村里吃杀猪饭,便匆匆赶去电影院。
电影名叫《吉祥如意》,在结构上也分为《吉祥》和《如意》两个片段。
《吉祥》荣膺金马奖最佳短片,讲述了大鹏拍摄吉林老家农村过年的场景的故事,为了显示过年的团圆,请了全片唯一一个职业演员刘陆填补三舅女儿的空缺,片中其他人都是大鹏的亲戚,大鹏也没有设计任何剧本,只是告诉亲戚们把刘陆当成三舅的女儿“丽丽”。
故事很简单,三舅曾任油田保卫科科长,为家里人办户口、调工作、拿米拿面,做了诸多贡献,但是突然患了脑部疾病,生活不能自理,离婚净身出户,女儿丽丽被判给了妻子,三舅和外婆回老家相依为命十余年。
过年前外婆突发重病,一直陷入昏迷,最终还是走了。十年没回过老家的丽丽突然回来看望外婆,还是没能见到外婆。
年三十,兄弟姐妹开始觥筹交错,祈愿新年,难免提到三舅的照顾问题陷入了争吵,和和美美变成了一地鸡毛,在戏剧张力上把故事推向了高潮。
随后故事在一张最后的全家福走向尾声,吉香也坦言,她们是围绕着老人转的,“树倒猢狲散”,以后也不会这么聚起来了。影片最后的画面,患有脑疾的三舅独自一人在雪地里踟蹰徘徊……
影片的第二部分《如意》开始了,如何来理解这两部分的关系,《吉祥》是大鹏想还原老家过年的图景,《如意》是另一组团队把拍摄过程做成了一个纪录片。其实这种前虚后实的跳跃我认为是很惊险的,就像从四川火锅跳跃到粤式甜点,记录部分稍稍无趣都会冲淡剧情部分的艺术性,显然我低估了大鹏。
我以为《如意》是对《吉祥》的补充,但是没想到是对《吉祥》的再创作,只有两部合体才是一部令人赞叹的电影。就像一位导演在观后提到的,如果《吉祥》还有温暖的话,《如意》撕掉了剩余的所有温暖。
对于《如意》我有三点印象深刻的地方:
一是真假丽丽的碰撞。在大鹏拍摄《吉祥》期间,真正的丽丽也出现了,也确实没能看到外婆。饰演丽丽的演员刘陆可能一直沉浸在情绪中,十分不解地问丽丽,为什么十年没来看过父亲,丽丽沉默了,没有回答,画面仿佛静止了。在丽丽对着镜头表述什么时,演员刘陆突然愤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眼神里带着不解、不屑、不耻。
二是更加丰满生动的三舅。出于剪辑和编排的缘故,如果说《吉祥》的三舅是一种“痴呆傻”的形象,《如意》里的三舅更加形象丰满,见到自己亲生女儿丽丽的时候绽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只要和丽丽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在笑,毕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在外婆去世的时候,三舅也确确实实一直在哭,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应,身后的靠山塌了。
三是假假真真的争吵。《如意》的镜头也聚焦了那场讨论外婆去后三舅去向的争吵,既是解释前戏的疑惑,又是揭露残忍的真相。
其实我在看前戏《吉祥》的时候,确实挺疑惑,除了演员刘陆以外,其他人都是扮演着自己身份,但是吵得又太过真实,显得刘陆反而游离在外,格格不入。要么是素人演员演技太好,要么是确确实实在争吵,演员刘陆算是做出了演员的高光时刻,倾尽全力去打破这种虚实之间的隔离,她奋力地磕头,向叔叔伯伯们感激又忏悔。叔叔伯伯们又显得十分无奈,一方面你又不是真的丽丽,忏悔和感激也不是真的,另一方面恍惚间,借着酒劲儿,你要是真的丽丽,那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如意》告诉我们那是真的在争吵,争吵到一度停止拍摄,演员也迅速撤下,大鹏招呼人去调解。用我朋友的话说,幸好有那么多摄像头对着,不然早就打起来了。更加耐人寻味的是,真正的丽丽在隔壁房间玩手机,手机的亮光打在脸上,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电影结束,说回过年。
几年前,有一部赵本山、闫妮等人主演的电影《过年好》也是讲过年的,同样也是一地鸡毛。我当时就纳闷,拍部好好的合家欢电影不好吗,为何要如此吃力不讨好。结合自身的经历,我今天突然意识到,可能过年的本质本身就是一地鸡毛。
我可能没有能力去用一个理论去解释它,但是“团圆”这个词本身就完美得太过不真实。“团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兄弟姐妹要携带着各自家庭齐聚一堂围绕在老人身旁共度佳节。
但是,家庭千千万,遭遇各不同。并没有完美的“团圆模型”,也没有完美的“幸福家庭”,随便假设一个变量,都会让人头皮发麻。老人是否都健在?身体是否都健康?如果是继父继母又怎么办?兄弟姊妹是否又团结?老人给予的偏爱是否又均等?去婆家还是去娘家过?子女和老人的关系又如何?婆媳关系、婿丈关系怎么样?如果年夜饭上被催恋催婚,比较孩子升学就业、比较自己升职加薪、比较家里买车买房又怎么办?等等等等,还不算今年很多人因为疫情无法回家过年。大家还要在这场宴会上伪装幸福,表演团圆,面带微笑,憧憬新年。
孩子憧憬过年很简单,有压岁钱,有新衣穿,有小伙伴玩,有鞭炮放,但是在成年人的恐惧面前,好像又不值一提。
以上都是我的胡说八道,祝大家人人团圆,家家和美,事事顺心,年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