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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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在《小吉是我的猫,她活了十七年》一文中写到:“巴泰伊(Georges Bataille)好像说过:动物在我眼前展布了一道熟悉的深渊。”你看到猫咪的可爱,但你看到猫眼的深邃了吗?
当你可劲“吸猫”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认定猫咪能够感到你的亲昵?当你轻柔地抚摸猫咪的时候,你是否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爱抚”?当你强行把猫咪揽进怀里摸摸抱抱的时候,你可曾考虑过猫咪的感受?
当你吸猫的时候,你吸的是什么?
你把猫咪当做动物、宠物还是玩具?你以什么样的目光凝视猫咪?猫咪又以怎样的目光凝视你?约翰·伯格在《为何凝视动物》一文中写到:“动物看人时,眼神既专注又警惕。”猫咪总是小心翼翼,而你总是大大咧咧。你把你的爱一股脑地丢给它,期待着动听的“喵呜”。当你收获的是一记“喵喵拳”的时候,你又立刻心生恼怒。其实,你只不过希望猫咪能够任你摆布,当你想吸的时候就让你吸,当你想抱的时候就让你抱。说白了,猫咪不过是你的玩物而已。这样的话,你可以吸猫,那我就可以虐猫。吸猫让你快乐的话,虐猫同样让我快乐。殊途同归,吸猫又比虐猫高明在哪里呢?吸猫又有何正当,虐猫又有何不当呢?反正,猫咪不过是玩物。
如果我们可以把猫咪当做玩物,那为什么不可以把猫咪当做食物?有人不食猫肉,那是因为猫肉不够美味。如果猫肉像狗肉一样美味,这些人说不定同样会为吃猫张目。总之,在猫咪即玩物的潜在逻辑下,这一切推论都成立,也就是说,正是我们所认可的导致了我们所反对的,这也正是真正的悲剧所在。
约翰·伯格说:“在过去两个世纪里,动物已逐渐地消失。今天,我们生活中没有动物。”我们也可以说,今天,我们的生活中没有猫咪。有的,只是哆啦A梦,甜甜私房猫,黑猫警长,加林仙人,穿靴子的猫,加菲猫,kitty猫,虹猫,汤姆猫等等形象。我们吸猫,不过是一种移情。
猫眼深邃。猫咪刚开始警惕地盯着你,躲着你,后来渐渐靠近你,亲近你,开始摩擦你的裤脚,最后温柔地呼唤你——“喵呜,喵呜”,躺在你的怀里,躺在你的背后,躺在你的枕边。猫咪开始信任你,依赖你。可是你呢?你只看到猫咪的可爱,看不到猫眼的深邃。“动物总是被观看的对象。而‘它们也观看我们’这件事已经失去了意义。”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猫咪,非常喜欢,特别喜欢,但是你真的配吗?你配得上猫咪的信任吗?你配得上猫咪的依赖吗?你的喜欢多么无力。
“只身前往动物园的游客,在注视过一只又一只的动物之后,会感觉到他自身的孤单;至于成群的游客呢,他们则属于已经被孤立起来的另一类物种。”
人类啊,注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