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三十

谁曾想,30,会成了一个提闻即殇的数字。

                                  一

3月30日,春天舒展开身子的季节。这一天,旅顺和武汉的樱花正如火如荼地烧春。

30日这天,青岛在和煦的春风中漾着海色澄碧,数十艘战舰威武整饬,翘首等待海军七十周年的盛大礼赞。

30日这天,月球背面的黑暗中,玉兔二号重新亮起了机警的眼,向未知的前路继续探索。

这一天,一切都洋溢着春日特有的盎然生机,仿佛时光依旧平淡安然。

30日,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立尔村发生森林火灾。689人投入灭火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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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顺着风奔袭肆虐,老树呜咽着轰然倒塌,和成片的灌木黑化,低吼着噼里啪啦的噪响。从白天烧到夜晚,本应凉爽的山夜却像是盘踞了一条暴躁的龙。

31日下午,山中风向突变,火势因此转向,一支小队就此失去了联络。

山林火海,不少官兵听说了消息,心头一紧,可眼前大火未灭,只能压下心头不安,暗暗用心底的希冀保佑。

而那条火龙,还在山间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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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30岁,而立之年,正是年轻收敛心性明前路的断章,也是充满希望再出发的起点。

30岁时,袁隆平在农校试验田中意外发现一株特殊性状的水稻,发现其子代有不同性质。

30岁时,刘慈欣正在娘子关水电站里默默无闻地笔耕不辍,把那些关于宇宙的瑰丽想象投稿给《科幻世界》。

30岁时,玩世不恭的李诞从《吐槽大会》的舞台一侧走出,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开始漫不经心地讲段子。

在这个岁数,似乎每个站在年轻尾巴上的人都被赋予了无限的可能性,未来正以未知却斑斓的方式徐徐展开。

30岁,或许,还没到30岁,在四川凉山的山火烈焰中,有人的年轻永远定格在了2019年。在他们中间,最年长的也只是1名80后,24名90后前仆后继,大部分还都是95后生人,还有毫无畏惧的00后,那本该归属挥霍绚烂的年岁,也一同灰化在熊熊山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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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30人,在部队编制中,大概是一个陆军排的人数,撑得起空军一个机务分队,也能运转起一艘导弹护卫舰的全部动力。

30人,一场山火,倏忽之间却成了生死相隔。

中华人民共和国应急管理部的官方网站页面,第一次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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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消防是和平年代离死亡最近的职业,而与其他高危职业不同的是,向来选择逆行的他们总是随时把生死别在裤腰带上。

我们总说,总说那句“那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的感慨,引用的次数多了,有时也怕自己曾如此敬畏小心捧起的这句话,会逐渐变得味同嚼蜡。

可那些可爱的人儿啊,总是会用默默无闻却重如千钧的行动,把那些看似早就被娱乐浮华束之高阁的精神重新捧起,擦拭,如圭臬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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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2015年,天津塘沽的逆行者背影还未曾远去,那段质朴诚挚的聊天记录还犹在耳畔。

明明在2017年,大连甘井子石化分公司的滔天火光中,那些浸满油污快硬化的防火服里,一个个快累晕厥的年轻身影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明明同在2017年,福建那栋烟尘密布的幽深电梯井里,那个至死还紧紧抱住女童得手臂还勒得我心口发闷。

明明就在前不久,在盐城响水化工厂废墟旁的小学教室里,那些曾睡过消防官兵的桌椅板凳都被整齐摆好,黑板上诚挚的感谢和暖心的劝学还让人眼眶犹热……

明明那些牺牲还没走远,我们又要接受一次更大的离别。

逆行者早已选择无悔,而生者还未习惯别离。

谁也不想,可就在这个春天,30,成了一个提闻即殇的数字。

诚愿英雄无悔,愿逝者安息。

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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