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寺

“其愿浮寺照心头,空留梦境,落花流~”

如梦如幻中的小苑看着窗外宁静的夜色,不自主地慨叹,心中的诗句就如同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进来一般。夜深人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困顿,许是困了吧!小区里的丁香花都开了,花香四溢,却也透着阵阵春天独有的夜寒。小苑想哭,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悲伤什么,只是觉得悲从中来,没有原因。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也许在遥远的星空中有一个寺庙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

上班,下班,每天小苑就在两个固定的地方往返。上班的时候和同事一起谈笑风生,下了班自己就一个人欣赏窗外寂静的夜色,品读一年四季小区里各种花花草草不一样的光景。“你为什么不尝试改变自己的生活呢?”那声音似乎来自心中不知道什么的一个地方。“我还能怎样呢?”小苑看着窗外价格高得离谱的隔壁小区的楼房。“算了,先睡吧!”小苑这么想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个僧人如是说,“小伙子,回头是岸啊~”。小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僧人没有作声,小苑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喘不上气来,也动不了。小苑下意识地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环境变换,发觉自己原是在睡梦中什么东西挡住了口鼻。小苑睡眼朦胧地从窗帘地缝隙看了看外面,朦胧中看到东边的夜空中一座寺庙的幻影若隐若现。

后来不长时日,小苑时常梦到僧人对他说这句话,又或者梦到自己入寺庙削发出家。小苑也因此常常去附近的寺院祈福,可每次寺院的主持都会说没见过小苑,说他是第一次来。午夜梦醒,那浮在半空中的寺庙就像有话要说一样,在小苑的夜空中若隐若现。时而小苑也会在半睡半醒中盯着那寺庙,仿佛那里就是他的归处。

后来的小苑也很努力工作,也有所升迁,但常常会失眠。逐渐地,小苑开始脱发。不多久小苑的头发悉数落光,就如同做过化疗一般。小苑到附近的寺庙中去祈福,大家都以为他是寺院的僧人,可每次主持都不记得他。他向寺庙中的主持讲述自己梦到的情形,主持说他可能是有缘人,也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需要静心休息。他又问,有缘人是不是真的能看到空中的寺庙。主持只说,传说那是过往僧侣亡灵的居所,只有僧侣濒临圆寂之时才会看到。

之后的几年里,小苑总能在夜空中看到悬浮的寺庙,有时加班晚了在单位也能看到。他问同事是否也能看到,同事有的说他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有的说似乎是隐隐约约有,过几天又说从来没看到过。自那以后,小苑一旦加班就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若有同事时而拉开窗帘感叹夜色迷人,他就看看那座寺庙,应声附和一句“是啊”便罢了。

“小伙子,回头是岸啊~”那位梦中的僧人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那要怎么做呢?”小苑这次没有按以前的说法,而是想一探究竟。“心有所想,自当梦想成真。”说完,僧人转身走了。小苑想要跟上去继续向他请教,但只觉心口一痛,没了知觉,倒了下去。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好不容易考完了,让孩子多睡儿一会儿吧!”小苑模模糊糊中听到好像是父母的声音。小苑随手看了一眼手机,正是高考完的第二天。“我是刚高考完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都上了几年班了?”小苑想着,但是他又想不出他学的什么专业,就职的单位是什么。小苑的妈妈这时候正巧进来了,一见小苑睁着眼睛坐在床上,就说:“呦~睡醒啦?高考之前给你拜佛的时候,顺便买了幅画。人家师傅说是开过光的,我看也别丢了,就挂你这儿,也给你积积福。”边说边把画挂在了小苑卧室的墙上。那画中画着一轮明月,明月下有一座悬浮于空中的寺庙,边上提有画名——《浮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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