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豆公司的进度迟迟无法满足要求，时隔多日，老郑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重新启动多方会谈。
事情本来很简单，只不过是采购一套基础性软件。老郑力派众议，拒绝引进国内头部企业产品，转而引入某豆公司的产品。我作为行业内人士，虽然技术有限，但在行业内摸爬滚打近二十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某豆公司的名头。既然领导老郑选择某豆，自然有他的道理，我选择相信领导。
某豆一进场，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本简单的双方，最终演变为多方。采购合同很简单，只有单位和某豆公司。可是数月之后，软件迟迟无法部署完成。首先我们单位内部出现分化，老郑自成一派，站在最顶端，依然执着地迷信某豆。我带着几个技术人员，成为另一派，明显看不上某豆。部门的书记又成为一派，不懂软件技术，却是最大出资人。某豆公司渐渐地也演化成几派。某豆解决方案总监郭总，每次都是信心满满，不断给老郑画饼，描绘美好前景，成为一派。某豆的部署工程师矮个张，天天驻守在现场，任劳任怨，却于事无补，又是一派。某豆的研发团队，总是一口答应下来，后续又迟迟无法交付，成为另外一派。
派别多了，原来甲乙双方的会谈，终于还是演化为多方会谈。会议经常开很久，甚至晚上加班开会，但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老郑可能也是觉得意见分歧太大，不好协调，渐渐地不再开会。
眼看来到十一月份，工作还是没有什么明显起色。估计老郑心里也有点发慌，毕竟上面还有一个大佬。老郑虽说一人之下，但始终还是要面对全单位几百人的舆论，分管的事情做不好，总还是面子上挂不住。
此番多方会谈还没开始，便已是硝烟弥漫。先是书记率先退出会谈，只是冷冷的给我下达一条指示，要求说出真实情况。待到几方一上桌（或线上会议室），空气里便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
我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自告奋勇担任会谈主持人。我努力挤出几丝笑容，冲着老郑和郭总一笑：“郑院，郭总，那今天下午的推进会就正式开始吧。我建议会议这样召开，首先由蔡总在线上演示讲解下系统情况，然后我来进行补充，最后郭总和郑院做总结指示。”
一句开场，像是化开一块寒冰，会场的气氛有所好转。蔡总在线上演示系统时，我又邹起了眉头。蔡总口中的改进都是一些小修小补，根本没有什么本质性的改进。演示的AI功能，更是让我笑掉大牙。所谓AI其实只是两个小小的自动填写表单功能，以往我玩爬虫的时候，就知道自动填写表单没什么可稀奇的。我内心不满意，偷眼看下老郑。只见老郑看得是目不转睛，旁边的郭总笑得合不拢嘴。
蔡总演示结束，还没等我发言。老郑便和郭总开始了相声表演，老郑对着屏幕指指点点，颇有一番指点江山，慷概激昂的气象。郭总在一旁听着老郑的指示，口中不断说着“好”、“不错”、“我们现在做的是最先进的”，另外还是不是的冲着老郑竖下大拇指，把个老郑乐得是喜笑颜开。
听他两个你来我往，互相吹捧了半个多小时。我实在忍不住，找个间隙，插进一句话来。一句话，像是直接泼了一瓢冷水，把老郑和郭总熊熊燃烧的相声烈火给浇灭了。
“蔡总，我看你这个分析结果的数据，精度有问题。”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老郑和郭总微微一愣，僵在那里。
半响，音响里才传蔡总的声音。
“我们这个精度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某某软件。”
听完蔡总的辩解，我终于忍不住，一句话回怼回去。
“某某软件可是全球标准，我们行业所有的质检软件都是用这个软件做出来的。你们的软件和人家不一致，怎么过得了质检。”
蔡总哑口无言，老郑悄无声息。只有郭总咧着个大嘴，大笑着说：“这都不是什么事情，我们很快就能调整。”
话音未落，音响里传来另一方的强烈的反对声。
“这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某某软件都是做了几十年的。”
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某豆公司的研发团队。
郭总一时也很尴尬，伸出手挠了挠头，紧接着叹了口气。
多方会谈再次在沉默中结束，项目进度已完全陷入一团乱麻，怎么理，都很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