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我们去看电影,结果却是舞台剧,演员竟冲进观众席,像美式橄榄球那样狂奔,到了眼前,那光头首领环视一扫,将手中的匕首插入我身旁那人的腿上,可怜的人儿,他被选中了两次,不去呐喊倒小声地跟我嘀咕,打日本应该往东,他们怎么朝西来了?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你说去买炸土豆了,我看着手里这块胡萝卜色的土豆,或是土豆形状的胡萝卜,发呆了好一会儿,哦,这不是烤红薯吗,你笑了,脸色也像被烤过一样,红艳艳的。从影影绰绰的人群中出来,我们去了哪儿,除了那块滚烫的红薯,风中的你是否还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我?
其实,当你不停地问我,营长大还是师长大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睡着,也知道窗外的天还漆黑一片,因为侧脸躺在枕头上,耳边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心跳声,好像墙上的挂表,时间老头走夜路笔直清晰,不像白天跌跌撞撞的。白天负担重,不肯放弃,不忍放下,至今我还没弄懂放下与放弃的区别,放就是放呗,还想着收回吗?不是像你把我的洋葱和西红柿扔了,还有风干牛肉与带鱼,只用一次的电器与用具,都扔了一样,这样就算把我也扔进垃圾堆了吗?不对,我最后的物质是那一排排的书,可装进李梅亭的铁皮卡片箱和脑子里有多少区别呢?
建材城里有三个人想围剿我,我把手里的破裤衩给他们看,瞧瞧,我还没穿上呢;沙坑里的孩子在玩飞镖,这时才感觉有点凉,我的夹克呢,为了什么跑出来又丢了件夹克,记得进家门的时候肯定穿着呢,没丢,一定是在梦里啊。我放心地继续走着夜路,猛地被人拍了肩膀,回头一看,一群姑娘,你躲在人后,在人缝中歪着头,律师事务所能说清杀人的事吗?杀人都有原因,法律不讲原因,只看结果,一事一议,除非生命危险而自卫,自卫必须是当下,好像人都不存在过去。路上看见他的二胎,瘦小瘸腿,像捡来的木偶,还非得要给我算个税。唉。
几个人凑一堆儿,研究谁既是城里人又是乡下人,我说不管谁,只要能挣钱能种地,就是好样的。大伙儿一哄而散,吵吵着来水了,得赶紧浇地,我翻腾着药锅子里的药渣滓,把白嫩嫩的麦冬挑出来,放嘴里嚼嚼还很脆,孩子们正仰望天空做英语填空题。这时,人们将一个个大包裹举过头顶,从远处传到电影院里来,到眼前打开是两个人,老如朽木的双胞胎,而且必须将他们分别许配给不同排的人。有个家伙没处去,我指给他前面一个空座“那个D位”,他跑过去捧起桌上一本书喃喃道“这是我爹啊!”我又被笑醒了,嘴巴干干的,像在沙漠里渴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