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张笙时,是在老家的五路公园。
这天中午儿子一木死活不肯午睡,非说与一位叔叔有约。别看我是个成年人,到底是拗不过六岁的他。
中午的艳阳让我想起七年前的一天。
那天我抱着刚出生的一木,从医院赶到火车站,顾不得买什么新生儿用品,生怕张笙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我,张笙,一木的妈妈本是好友,却狗血的出现了三角恋。我跟张笙异地恋了三年,宏伟蓝图中本是他专科毕业后来新疆找我。却等来了她,一个人远在他乡,在满是少数民族的校园里看到昔日的好友,很是亲切,让格格不入的我瞬间有了归属感。再看到她大着个肚子,也着实替她高兴。
她告诉我,张笙出事了,问她什么事,她不说,执意要我跟她回老家。我想肯定是张笙出大事了不能动了,否则他是不会不给我打电话的。
回到老家,出了车站拐弯就是五路公园,她向我坦白,孩子是张笙的,张笙不要。他要她打掉,她不肯,最后逃了。张笙就到处找。
认识她七年,从不见她哭得如此悲痛,她拽住我的手求我成全她,说服他。那一刻,我想杀了她,杀了张笙。我把手抽出来,顺带着推了她一把。她倒了,血溢了出来。我站在台阶上冷眼看她的求饶。她扯着嗓子嚎叫,我想应该很痛,可我的心更痛!
心中的恶魔被释放出来,幸好又被消灭了。我把她送到对面的中医院,医生问我是谁,我能说我是害她的人吗?我跪在地上求医生救她,医生说尽力,一会儿,医生问我保大的还是小的。我拼了命说大的,最后,他们把孩子抱出来,我吼,我说了要大的!他们拦住我,说大人不稳定,还需要一段时间。
护士把孩子交给我,说他很健康。之后我抱着小家伙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小时。看着护士来回折腾,手里捏着血袋,害怕愧疚一次次的涌上我心头。幸好,她活着出了手术室。
在病房里,她说对不起,我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说小家伙特健康很可爱,我把孩子抱起来让她看,就一瞬间,她再次大出血。
运气都用完了,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她了。
我开着车泪流满面,眼睛酸痛,一木看见了问“妈妈怎么了”,我挤出一抹笑说没事。
五路公园早已不是那时的五路公园,当初一只手就能握住的小杨树,现在想要一个胳膊握住都难。
带着一木转了一圈都没有找见他要见的人,一直在我的右手旁嘟囔“说好的呀!说好的呀!”一木双眼一亮“叔叔!”
呵呵,小版张笙,成熟版张笙就这样见面了。
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输在了这血缘关系上。
我说对不起。我对不起张笙,如果没有那件事,也许他们会过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我对不起她,当初,她不希望一木被他找到,我食言了,被他找到了一木。但我想她也一定希望看到大小版的张笙在一起快快乐乐的。
人生就是由无数个小旅程组成的大旅途,现在我也要寻找我的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