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
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老乞丐行乞的碗里还一个子儿都没有。
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看起来已有七旬。身旁放着破旧的帆布包,倒像是学生不要的包袋。
每一个撑着遮阳伞走过的人,脸色淡漠,没有瞧一眼这个在路边的老乞丐,也没有看看他眼里的无助。我骑着自行车经过,早已汗流浃背。
听老一辈的人说,他在这条街道行乞已有好多年,到底有多少年,众人说法不一。但我记得,自我懂事以来,每每经过这条道儿,都能看到老乞丐在这行乞。
太阳丝毫没有可怜这位行乞的老者,阳光依旧照得晃眼,老乞丐眯着眼,他的脸颊如同被时光这双手拧得皱巴巴的纸那般,汗水从额间的皱纹缓缓流下。
小女孩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约有五六岁,穿着粉粉嫩嫩的连衣裙,与面前这位被晒的黝黑黝黑又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格格不入。
“宝宝,快过来”
小女孩的母亲在前边儿不停的催促着。
小女孩转头望了望她的母亲,似乎有些犹豫。
“宝宝,过来。”小女孩的母亲又唤了两声。
小女孩急忙转身向母亲蹭蹭跑去。
老乞丐刚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默默摇了摇头。
吧嗒吧嗒~
听闻脚步声传来。
老乞丐如看到希望般抬头看了看脚步声的主人,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乞丐垂下头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这大概是他行乞多年来,遇见的第一个施与他蛋糕的人。
“呐,给你吃。”
不知是连衣裙的映衬还是阳光的照射,小女孩的脸尤其通红,这一笑把整个夏天笑得凉爽起来。
老乞丐手颤颤的接过这块小蛋糕,泪水和汗水交融再缓缓流下。若不是眼中泛起的红血丝,定看不出他哭过。
我骑着自行车经过,扔下了两枚硬币,便离开。我知道,他定又在对我磕头感谢,我最不能见这般场景。
春去秋来。
我已有一年的光景没见到这位老乞丐。
每年六月一日,老乞丐都会放上两杯酒,小酌一杯。怎今日不见他?
他这么做已十年有余了。
后来的好些天,我特地到他行乞的街道看了看,但始终不见踪影。之后,我把附近的街道、天桥都翻了个遍,却再也没见着他。
时间过了许久,我偶然在饭桌上问起:“妈,你知道在我们家路口外边儿街道上的老乞丐哪儿去了吗?”
“你还不知道啊,他老早就死了,据说是被小混混打死的。”
三十年前,在这条街道上,一家三口每天都推着摊子卖宵夜。但一场大雨如灾难般降临,一辆大货车在夜色和大雨造就的朦胧里把这一家三口给撞了,最后救活的就只有这一家之主,便是这乞丐。
之后他的腿截肢了,邻里说要帮他募捐,但都给他拒绝了。
他死去的女儿,才六岁。
他天天在这行乞,人们都说:他是在守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每天行乞来的钱都积攒起来了,饿了便在大排档讨些剩饭来填肚子。
那他几十年乞讨的钱哪儿去了?
他啊,给自己的妻子女儿建了墓碑,说是不能让他妻子女儿没有归处,哪儿能这一天天日晒雨淋的。
反倒是他自己,为了让死去的人有处可归,自己便在外飘荡了几十年。
过了好久,人们在偏僻的一处山脚下的小瓦房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去了好久,DNA检验出来许久,但都没人来认领。
许是人们没注意到山坡上伫立着的两座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