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生在八十年代陕南农村的我来说,幼年基本生活在温饱的边缘,“水果”,于我或者说和我同时代的人来说,无疑是奢侈品。
虽然,“苹果”对我们来说仅是书上诱人的图片,然而我们的生活中似乎也有些另类的水果颇值得一提。
第一类当属大自然“恩赐”的水果了。印象中,童年放学后,书包往家里一扔,三五成群的小伙伴就向山里进发了,美其名曰捡柴火、拔猪草去,实际上一踏入曲折的山路,早把任务忘到脑后了。春天的山坡上,会有野草莓,一簇一簇的,像一个个小红帽,小小的,红红的,口感却是异常的甜。倘若有胆大的小朋友,会到山崖边上,那里通常会有“五味子”,没有成熟时是青黄色,入口是酸涩的,如若成熟则是晶莹剔透的红,这时候再吃才是真的甘甜。可我们通常等不到熟透,一则为了尝鲜,二则为了欣赏同伴被酸倒牙后那皱把成一团的脸,忍俊不禁……到了秋天,山路的两旁多有一些酸枣,酸枣树不高,所以没有攀爬的风险,然而也正因为此,等我们意识到“酸枣熟了!”的时候,可能真的只有些“歪瓜裂枣”了,不过只要有吃的,我们是不嫌弃的,毕竟,大自然待我们不薄了。
大自然恩赐的水果虽有限,我们却能凭自己的智慧创造很多水果。换言之,不是水果的,我们也可以拿来当水果!春天的莴笋长成时,摘掉叶子,留下最嫩的部分,剥去它的外衣,可以直接食用,咬上一口,清新与甘甜在口中荡漾开来;可能你从没有体验过,连夏天的蒜苔都能被我们拿来当水果!刚刚抽出的蒜苔,嫩嫩的,咬在口里脆脆的,起初真是甜的,但后味通常会让你辣得皱起眉头;秋天的玉米成熟时是我期盼的,因为爷爷在收工回家时会给我带回一根玉米秆,可别小瞧这玉米秆,它甘甜多汁,直到现在我仍固执地认为它是甘蔗的亲戚;若是冬季萝卜成熟时,在地里拔一棵青萝卜,冲去泥,再手与牙并用,去掉皮,这萝卜此时犹如美丽的少女撸起袖子,终于露出雪白的肌肤,还真让人有点不忍下口了呢!
当然我们的生活中也不至于一点水果都没有,像几棵柿子树、核桃树、桑树还是有的,只是那时可能迫于经济拮据,真正的这些水果最终都会卖掉,来贴补家用。而我们这些小淘气,为了满足味蕾,一定会想些“计策”。比如在柿子还青黄色挂在枝头时,我们趁大人不备,在树下一阵猛摇,待落下几个,捡起疯跑。青柿子当然是不能吃的,我们自有妙招,把青柿子埋在麦草垛里,过几日就会变软变甜(起初不明白什么原理,现在知道了大抵是化学作用吧!)。只是这几日简直是度日如年,一方面操心什么时候能吃,另一方面又担心被别人偷吃。就这样惴惴不安地终于等到可以吃了,七八个脑袋挤在一堆,掰开四五个柿子,一人一口,品着,笑着……
终于长大,也离开了农村。在今天的市场里,各式各样的水果应有尽有,北方的、南方的、进口的,我却总不知道该买哪样,买回来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到底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