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记事起,我清楚地记得家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到了晚上,就被拿出来摆在家里那个古老而陈旧的黑色柜台上,昏暗的角落里散发出微弱的光。柜台旁边是把椅子,我经常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看着那微弱的火苗闪闪跳动,好玩极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去集市里买几两肉,来犒劳大家。一年365天,天天都是黄米饭熬酸菜,要不就是酸菜和荞面。油水少之又少。奶奶经常说她胃疼,胃酸。后来才想到,这一定是跟饮食有关系。
母亲不仅是手巧,做饭也是一流,鲜口美味的红烧肉放在老瓷碗里端上桌,我跟弟弟被诱惑得直流口水。只有家里的长辈动筷子后,我们才能吃,这是礼数。爷爷奶奶心疼孙子们,只把最小的一块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就不再吃肉了。父母也是推辞、谦让。说是不喜欢吃肉。因此,一碗红烧肉就被我们两个跟饿狼似的吃掉,还不忘抹抹嘴巴上的油。他们通常吃我们剩下的肉渣肉汤拌饭。所以那时候,特别喜欢过节过年。
事隔多年,才明白他们哪里是不喜欢吃肉,只是舍不得吃,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
我从小不敢穿太艳丽的衣服,过年的时候,母亲总会去集市里,给我买一些地摊上廉价的衣服,全是灰白麻溜色。说是等我穿小了后,弟弟还可以继续穿。开学第一天,我便兴奋地穿着新衣服在同学面前显摆、晃荡。平时穿校服的我,也能有新衣服穿。那年我初二,正是女孩子自尊心最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