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我的朋友陈白露小姐》(海棠著)记
我是海棠小姐的朋友陈白露。
我是一个落马贪官的女儿。就因为这,我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就因为这,我的漂亮被路雯珊等人看成了是勾引男人、博取上位的仅剩资本。他们常常背着甚至对着我的骂我,“贱人”“小裱砸”等等,海棠很心疼我,总是要替我和他们计较一番,可是又能怎样呢,嘴永远是别人的。就算官高势大的海棠父母和一手遮天、能动用的了外交部的陈言父母,也不是可以堵住任何人的嘴的,不是吗。
我和海棠都讨厌路雯珊,海棠的聚会从来没有请过她,可是她却长了一副顺风耳、千里眼,一个永远也满足不了的猎奇心。哪里有聚会,她都第一个知道,还不分场合、主题的出席。
记得有一次在梦会所的聚会上,路雯珊像打听邻里八卦的大妈一样,硬挤到我和海棠中间,我厌恶的走开了,去和梦会所的主人杨宽聊天,路雯珊接着就对海棠说我的坏话:“看,她又在勾引杨宽了,在野模圈混了这几年,指不定学了多少你我不知道的本事”。
我都是听进耳朵里的,养尊处优惯了的耳朵,怎么会对这种尖锐、污浊的字眼不敏感、不挑剔,可是,就是这种落魄、潦倒的境地,硬是让我的心容下了这种充满淫秽和恶臭的话语。
海棠为我辩护,还劝慰我“别和路雯珊计较”。
“你也太小看我的心理素质了吧,这算什么,几年来,这些话我听得多了,骂我“高级鸡”我都不生气。”我一笑带过的对海棠说。虽看着我眉心新长出来的竖纹心疼我,但海棠还是心稍放宽了些。
在海棠面前,我不得不容下这些。海棠总为我辩护,尽管我知道她也曾嫉妒过我,她嫉妒我出身权贵早已注入灵魂的高贵仪态,并且在如今的艰苦流离中,仍坚持把高贵一直留在身体里。她嫉妒我在陃室里却同身处豪宅般的意气高昂。这些甚至一度让她感到自卑。
但是,她并不知道,其实我多么羡慕她。我羡慕她仍享受着我从前荣华富贵般的生活,有着像是一辈子都用之不竭的财产,还有父母的溺爱。我甚至羡慕她可以一直做着那份普通但正经的电影宣传的工作。归根结底,我羡慕她仍然是位钟鸣鼎食的千金小姐。而这些,对我来讲,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人往低处走容易,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一泻千里。
但“由奢入俭”,是真的难。很多东西你既然得到过,就很难再能接受失去了它的生活。就像海棠自从来到北京,就再也回不去广州。所以我骨子里一直留有奢侈的生活习惯。我用过金骏眉莲花纹浮雕茶壶,就端不了粗糙劣质的下品瓷碗。我有过布置得如同宫殿的房子,就住不下电路都老化了的小屋……
于是,我努力逆流而上。
我站展台、做家教、写剧本,做过很多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工作。哼,体面,那不过是最不体面的人编造出来的,好让人们活得像蝼蚁和工具一样,但可聊以慰藉。
当然,我也去澳门的堵场、牌桌上使诈面不改色,我甚至带队去澳门走穴,组织了一个模特团带去澳门做陪赌女郎,我最后还和杨宽合伙想靠银行赚一笔,可最后,银行还是出事了……这就是后话了。
我说过,我必须逆流而上。
而做这些不合法的事情时,海棠在我身边一直是阻拦我的。上学期间,爸爸妈妈最初还是给我六百元生活费的,但后来因为贴补家用,我把这点可怜的生活费也省掉了。若说这世界上,除了父母还有谁对我最好,那一定就是海棠。她因为我的这些事劝阻我,不惜和我争吵,却又常常被我骂的气血冲头。
好姑娘得到一个“好”字,坏姑娘得到一切。海棠是配得上这个“好”字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从穷奢极欲到家徒四壁,从众星捧月到孤独无依,从一个阶层到另一个阶层。太难了。
父亲已经沦落到社会的最最底层,在灯光昏暗,灰仆仆的老家度日如年,日渐臃肿迟缓、老态龙钟。自从他落马的那一刻,我十二岁开始,就被贴上了贪官闺女的标签,就要承受各种辱骂和诋毁。我并非为自己摆脱或摘清什么罪名,只是,坐到他那个位置,有几个人能真正发自肺腑的拍着胸脯说:“我能做到洁身自好、两袖清风”。谁能?
2012年冬天,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想法。
海棠和她的父母失去了联系。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秘书也一反往常的拒绝海棠的电话,在不安中,海棠收到妈妈的短信:不要回家。然后又毫无回应。
她的父母也出事了。
庆幸的是,海棠已有成年人的心智来面对这一切。
当然,我还羡慕海棠……海棠从小就有陈言陪伴。陈言,用海棠的话说就是: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他,却成了我无言的痛……
对不起,海棠。我了解你对陈言的所有心思。可,我也是真的爱他啊。
但他终究是要一直生活在养尊处优中的富公子,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由,他爱我吗?不爱?爱?他最终留给我的,仅仅只剩下“自生自灭”……
既然宴席终究要散,当初何必让我们硬是拧在了一起。
我跑去老挝,可在那里弄掉了我和陈言的孩子,我住在一个村庙里,村庙的大门上有一幅楹联,上面写着:你是过客,花是主人。
我和陈言就这样错过了,他买下了法国酒庄,去了法国。我……把自己封闭起来。
是海棠陪伴我度过那段暗沉的日子。还有在澳门走穴遇到的那位请我吃生肉的薛先生。薛先生,也注定我只是他的过客。
在我和杨宽的银行出事后,我只能出去躲一躲,然而我能想到的,只有老挝,那里有我弄丢的我和陈言的孩子。若这就是我的下场,我希望陪伴孩子的灵魂,度日赎罪。可没想到,在入境的时候,我,也出事了……
也许这就是我——陈白露的命数,就像什么都有寿命一样,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果然,大千世界,我们连花草都没有比过,我们,终是过客。
谁我也没有见上最后一面,海棠、薛先生、杨宽,陈言……
最后才看明白,什么权贵后代,什么趾高气扬,都不及海棠的那一个“好”字。
光怪陆离、醉生梦死,也只不过浮生一日。
若来世再和你遇见,我想,那会儿一定是,海棠:
我是过客,你是主人。
PS:看过《我的朋友陈白露小姐》的,大都会欣赏、敬佩陈白露,随处可见的自信、耀眼、风光,但讲真,我们又活不出陈白露小姐的样子。索性,我就让自己当了一会儿陈白露,以陈白露的立场来写了这本书的缩影,和夹杂的一些感受。
然后说说作者海棠,一直喜欢的青梅竹马却和好朋友好了,父母最后又出了事,在所有的聚会中,也永远被陈白露抢了风光,她的痛苦像极了我们每一个普通人。可是,却被成倍的减小或省略,让人心疼。所以,我希望若有来世,海棠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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