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所在的镇子是个小镇，镇子土地只有六十多平方公里，人口却有八万多人，于是你可以看到庄子连着庄子，村子连着村子，庄子连着村子，村子连着庄子。有些村庄发展得都快要融合了。

也有有些人会说，人口密度还不算大嘛，跟一些大城市的人口密度真是没法比，可是你要想到：这块土地上的人几乎是自给自足的生活，吃的每一口饭几乎都是脚底下的土地生长出来的。这块土地的压力可想而知。相对于其他国家的镇子来说，我们的镇子土地要少很多，人口要多得多。

周扬对这样的情况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总感觉有些不舒服，甚至是害怕。

让他不舒服是因为，他小时候的快乐乐园都消失了。

小时候他还记得老爷家东边的那条小河还很清澈，还可以去摸鱼，扒泥鳅。随便找一棵树，蹲在树边看蚂蚁忙碌，忙着垒窝，忙着寻食。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让人非常舒服的味道。爬到柳树上折树枝去做帽子，做喇叭..

这一切都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了，就像小时候老爷给他做的渔网，给他做的弹弓一样都消失了。

有些美好的事情总是在人的生命中消失掉，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人大了，总要丢掉手中的玩具，拿起书本。

更不用说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现在的世界这个样子，也有自己身在其中的作用。

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几年，他杀死过很多动物：小鱼，泥鳅，麻雀，蝌蚪，青蛙。仔细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残忍。

现在世界是这样他不喜欢的样子，周扬心里也有一份自责。

就是这样，童年的生活带给大莫大的快乐回忆的同时，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淡淡的忧伤。

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他有的时候会想起童年的生活，想到高兴处，他的脸上总会泛起笑容。

每一代人都有独属于自己那一代人的快乐。请千万不要感叹这一代的小孩子没有上一代的小孩子幸福快乐，说什么从很小就要去上幼儿园。现在的小孩子也有很多快乐的记忆，他们可以迷恋于动画片，漫画书，还可以迷恋于游戏机。

只不过周扬总觉得现在的孩子的快乐没有他们那时候的自然，简单，纯真。

小的时候，叠个纸飞机都能够玩一下午，疯一下午，快乐一下午。

十七个小学，三个初中，一个高中。

从这三个数字你就可以看出这个镇子的土地在承载着多少的生命。

镇子上现在没有什么经济主业，经济实在不行。

镇子的现状真可是蔚为壮观的“农村包围城市”：城市还谈不上城市，农村倒是连成一片。

镇子在八九十年代也辉煌过，那是因为有煤。周扬小的时候就记得，拉煤的车总是呼啸而过，总有煤块从车上掉下来，于是路边总是有人拿着扫帚或者夹子捡煤，大胆的人就会拿铁锹趁车子过来往车子上猛铲，煤总会洒落一地，收获颇丰，冬天也就不愁炉子里没有煤了。还有一段铁路，那火车不知是因为年纪太大，还是因为担子太重，总是喘着粗气，冒着黑黑的浓烟，老远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周扬大了一点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因为煤没有燃烧充分。

这段铁路就连接着京沪线，周扬就这样看着一车车的煤从铁路上运向祖国的远方。

但煤总是有限，挖一点少一点，到最后终于没了，于是镇子也就没落下去，寂静下来。

当时有煤的时候，镇子可是最风光的。每个村庄的人都以在煤矿上工作为荣，即使是干最危险的工作——在地下100多米的矿井里挖煤。可是一旦没有了煤，这些人又是最苦的——一辈子以煤为职业，煤没了，自己其他谋生的能力也没有，到最后自己一无是处，很多人都下岗了，前景凄凉。反倒是临近的那些没有煤的镇子，他们种土豆，盖大棚种蔬菜，贩卖干货，做服装生意等，日子红红火火。这使周扬想起了山西和温州，提到山西，人们往往想到煤和煤老板，可是富有的人只是极个别的煤老板，温州人可是“东方的犹太人”。镇子的情况也是如此，那些在煤矿上有点权势的人都飞黄腾达了，弄得盆满钵满，最终苦了那些挖煤人，到最后什么也没有捞到。有的还搭上了一条命。他老爷村子里就有一个挖煤的人的腿在井下的时候给砸瘸了。

但镇子总还是镇子，周围村庄的人们总还是要到镇子上购买一般在村子里买不到的东西，于是有时候也可以说是熙熙攘攘，尤其是关桥会的时候。

土地也还算厚道，只要人愿意出力气，勤快一些，收成还算可以。

只不过公粮上交的也是相当多，周扬还记得小时候老爷拉着地排车装着满满一车的粮食去交公粮，奶奶在后面推着。

老爷在前面专门给小周扬系了一根绳子，让他也出把力气，只是那时候周扬还小，只有四岁多，哪有什么劲，老爷只是逗周扬玩，也是向别人炫耀：看我孙子都能拉车了。

天气是初夏的时候，小周扬就只穿个小肚兜，光着小屁股。

刚开始还是挺有力气，撅起屁股，还咬着牙，绳子拉的直直的，有模有样，只是过了一小会，人就偃旗息鼓，绳子也就耷拉下来。

老爷就在路边买了一个西瓜，把周扬放在车子上，周扬就抱起西瓜毫不客气，全然不顾拉车的老爷和推车的奶奶。

周扬现在还记得那次老爷对他说，看你那次把你撑得，走三步，尿一步，走三步，尿一步，说完就哈哈大笑，奶奶在一旁也跟着呵呵的笑。

周扬也跟着陪着笑：小时候还真是有意思。

冬春的小麦，夏秋的棒子（玉米），还有些豆子，花生，高粱，芋头（地瓜），芝麻，棉花等，但是小麦和玉米还是占绝大部分。

就这样一季一季，一年一年，似乎也没有人想过种些其他东西。

所以虽然辛苦，收获还是不多。

周扬现在还是对土地有着莫名的好感，他可是清楚记得每一个美好的与土地有关的记忆。

在刚种上小麦的土地上和老爷家的小狗一起奔跑，追逐。在青青的麦地里放老爷亲手糊的风筝，虽然飞得不高，但总能带来莫大乐趣。夏天棒子花（可不是吃的爆米花）开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时浓时淡的花香，这正是棒子授粉的时候，这种花的香气绝不亚于玫瑰的香气，欢喜的人总是头微微抬着，用鼻子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盛宴。这时候即使你去上厕所，也能闻到，不骗你——因为农村的厕所总是在户外。这花香才真是遍布每一个角落，比现在最红的歌星的歌声可厉害多了。

当收获棒子的时候，跟着奶奶去“捞（四声）棒子”，两个人一人一排，用脚踩在砍倒的棒子杆上，去捞那些遗漏掉没有掰掉的棒子，也是收获颇丰。按说捞到的棒子应该是一样多，只是周扬总是没有奶奶收获的多。本身自己不够“专业”不说，小孩子也只是跟着玩而已。奶奶总是再走周扬走过的那一排，周扬走奶奶走过的那一排，结果——奶奶总是能捞到许多，小周扬总是几乎一无所获。

周扬可是在忙着捉蚂蚱，左手里拿着个罐子，右手里拿着老爷做的拍子，等到奶奶背不动装棒子的袋子的时候，周扬的小罐里也总是装满了大半罐的蚂蚱。

不是因为他技术好，而是因为蚂蚱实在太多。

回到家的时候，老爷有的时候会给周扬炸蚂蚱吃。油炸蚂蚱真是又香又脆，让人解馋。

不过现在他可不敢吃什么蚂蚱了，现在的蚂蚱都是鬼精鬼精的，都是在农药和灭草剂的浸泡中长大的，都是群体中的精英，说不定都还有什么基因突变。人吃了之后，不知道会是怎样。

如果老爷忙的话，这大半罐的蚂蚱就都便宜家里那一只公鸡和其他几只母鸡了。

周扬总是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抓获的战利品就这样便宜了那些鸡们，所以总是先站在鸡圈旁边先拨弄一会那些可怜的蚂蚱蚰子，然后才会舍得喂鸡。

喂鸡的次数多了，鸡都养成了条件反射，看到周扬拿着瓶子过来，总是一阵阵的欢叫。

估计鸡们也透过那透明的瓶子看到了那些美味。

能让小周扬感到欣喜的是第二天的时候，母鸡们总能给周扬贡献几个新鲜鸡蛋，有时候都是双黄蛋。

喂鸡的时候，周扬总是拿根小棍，挡着那只大公鸡，不让公鸡靠近：你吃了没多大用，你又不下蛋。害得它在一边只能咯咯乱叫，母鸡这时候也不理它，纷纷抢着吃。

公鸡使劲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只蚂蚱或者蚰子，又总会挨一下周扬的小棍。一只蚰子，敲一下小棍。一只蚂蚱，敲两下小棍。

周扬现在想想，这有点像“胡萝卜加大棒”，不，是“蚂蚱蚰子加小棍”。

“人勤地不懒，人勤鸡下蛋。”周扬做过总结。第一句是奶奶交给他的，第二句是自己加的。

这些都是童年生活的美好记忆，只可惜现在只能回忆。

收获了庄稼，种上了下一季的小麦或者玉米，农家人就会悠闲很长时间。

农闲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串门子”。

“所谓‘串门子’，就是到别人家里去‘拉呱’。

“怎么，还是不懂？”

“就是聊天！”

中国人的关系是全世界闻名的，单单从这里就可以略见一斑，关系都是在“串门子”里串出来的。

不串没有关系，不拉没有感情！

不串很有关系，拉拉才有感情！

也许你会问了：你啥意思？到底有没有关系？

说实话，这关系实在关系太多，真的搞不懂这关系。

串门子的时候，往往一些流言蜚语也是伴随而来。

你最常听到的话就是：“你不知道.”听者往往早已知道，但往往还是假装不知道，表现出一种非常诧异的表情。如果真的不知道，那脖子总是伸得像长颈鹿。这时候周扬也总是能想到另一种动物——麻雀。

这时候周扬往往想到的是“窜”，而不是串。说者和听者都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周扬非常反感“串门子”，不仅仅因为是这些闲言碎语，更是因为总是影响他睡觉。

老爷西边的邻居他称呼二爷（“爷”字发一声），最喜欢到他老爷家串。所以现在他对他最“反感”。

“串门子”往往是饭后。

串门的人往往喜欢抱着个茶杯。如果茶杯里只有几片茶叶，只能算是象征，更像是点缀，聊胜于无，往往能说明此茶叶是好茶叶。如果茶杯里是满满的一片，遮住茶杯底部，那往往是劣质茶叶，相当便宜。但往往有人连劣质茶叶也买不起，杯子里有时只是白开水。

他二爷的杯子里连白开水都没有。

这位二爷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他老爷家，来到屋里，往往二话不说，先走到放茶筒的地方，打开盒子，抓点茶叶放到杯子里，然后再拿起水壶给水杯倒满水。

所以，老爷家的茶叶往往消费地比较快。老爷奶奶倒还没有什么，周扬倒是看到眼里去了，也许在老爷奶奶家吃“独食”惯了，容不得别人总是拿自己家的东西。

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一天晚上，他趁二爷还没来，偷偷地把茶筒藏起来了，等到二爷到他老爷家，径直去抓茶叶，手都伸出去了，却忽然发现茶筒没了的时候，周扬发现，他很快回了一下头，扫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老爷奶奶，脸上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表情，然后手就缩回来了，在周扬看来那动作还真就好像偷东西没有得逞。当然有些夸张，但是当时在周扬的眼里总是喝别人家的茶叶，跟偷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偷是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偷走，而他二叔的行为是一点点的拿，这后者在一些人的眼里往往比前者还要让人痛心。

这在心理学上也是有说法的吧。

周扬在那里暗暗发笑，嘴里的饭差点喷了出来。心里的高兴，比在河里逮到一条大鱼，家里的母鸡又下了一个双黄蛋还要高。

他二爷没有办法，只好拿起水壶到了一杯开水，嘴上当然没有不好说什么。还好还有白开水喝呀。估计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周扬本来想把水壶也藏起来，只是水壶太大，没有太好的地方藏，而且水壶目标太大，他怕老爷奶奶发现之后，要说他，这样的事情他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做。

他本来还想把水壶里的水全部倒掉，但也想着这是奶奶好不容易烧的水，不能就这样浪费掉。

他还想着往水壶里倒一些凉水，但还是觉得会浪费开水，而且人如果真的喝了，说不定还会拉肚子，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

老爷奶奶可是经常嘱咐他说不要喝生水，喝生水不仅会拉肚子，肚子里还会生虫子。他也还没有那个胆子。

他还安慰自己：把茶筒藏起来就已经很好了。

只不过暗自窃喜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如果只是把茶叶藏起来，留个空筒在那里，那效果不是会更好？

他二爷走过去之后，打开茶筒，手都伸进去了，却什么也没有抓着，那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是更丰富：我就纳了闷了，昨天的时候还有半筒多呢，怎么今天一点也没有了？

周扬那时只还有六岁，就是这样一个调皮捣蛋。

他二爷倒了水之后，就会做到那个好像已经专属于他的凳子上，就会马上打开他的“收音机”或者说“话匣子”。

谈话的内容往往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偶尔也会谈到国际时事。

当然周扬也从这些长辈的谈话中学到了很多知识，了解了很多外面世界的事情，让他增长了很多见识。

就这样，在白天的快乐游戏和晚上的语言熏陶下，周扬度过了一天一天，度过了自己可谓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人终究要长大，这个事情总也逃避不了。

童年的欢笑快乐渐渐远去，他也开始背起书包，学着写字，背大段的文章，掰着手指头算数学题。

永远逝去了，你我的童年！周扬曾经在一本课本上写过这样的一句话。

他有时还会努力想去回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却总是发现很多东西都是模糊的，只是一个轮廓，总是看不清人的脸，很多事情都是细枝末节。

周扬分析了一下，还是这句话说的对，人的精力总是有限，世界上没有全才，所谓的全才也是顶多精通几个领域，他想起爱因斯坦，他记得爱因斯坦拉得一手的小提琴——可是他想他不见得做的一桌的好饭菜。

“这样说算不算是自我安慰，有点阿Q？”

“人的精力有限，能力有限，不要不承认。”

“更何况我这样默默无闻的人呢？”他这样感叹。

对于那些眼镜度数已经大于500的人来说，他想他们会更加看不清人的脸了吧，有的人的脑子忙得都快转不动了，眼睛就更加是看不清楚了。这就是所谓的“书呆子”。

有时候问他们昨天中午吃的什么东西，都是想半天也想不出来。这里不能排除学习认真的原因，但周扬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自己是书呆子而回答不出来。

周扬有时想，他们童年的快乐连他的二分之一都没有。

周扬现在还记得，他昨天中午的时候吃了一个鸡腿，一大碗混沌，两个烧饼，外加一根火腿肠。

不过他想把昨天吃掉的东西记得这么清楚有什么用呢？“顶多证明自己是一个饭桶而已。”

他只是想用这个十分不恰当的例子证明他不是“书呆子”吧。

周扬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时间不会停止，生活总要继续，总有一些人或事从自己的生命中经过，留下了记忆，然后遗忘一大部分。

他的人生中虽然还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但也已经看到过别的人家有人逝去，家里的人那种悲痛欲绝。但是不管这个世界发生怎样的事情，他没有看到过悲痛忧伤和眼泪会让时光倒转甚至停止。

让人痛苦的事情是这样，让人开怀的事情也是这样，不管你有多高兴，这高兴总也是会消失掉，顶多只会成为记忆。

时间在流逝，人总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悲伤，当然也会面对很多让人高兴的事情。这一切都与时间有关。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时间不会停止，生活总要继续。

“是的，时间不会停止，生活总要继续。不管你高兴还是悲伤。”

时间不是流水，因为即使像黄河长江那样的水也有断流的时候，于是周扬感觉把时间比喻成流水是不恰当的。

但是孔老夫子的那句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总是让人警醒。周扬很喜欢这句话，因为它激励着自己。

但是周扬有时候感觉这句话也让他很无力，这世界上的东西总是让人充满了矛盾：既然无论悲伤还是高兴都不能让我们永远保持，那我们的努力到底为了什么？

他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在思考那个永远在困扰着哲学家困扰着人类的难题。

就他现在的阅历而言，过去，现在，没有人能够给出让他信服的答案。

似乎将来也不会有。周扬想着。

他现在有这样的一个信念：人生只是一个时间段，一个过程，在这个短暂的时间段里，人一定要好好珍惜作为人的这一段时光，不要亏待了自己，但是千万也不要善待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要大胆去爱恨，要勇敢表达出来。自己也要做出一些贡献，创造出一定的价值，否则真是枉为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时间短暂。

这是他现在能意识到的。

他的性格里总还有柔软的成分，有的时候就会表现地比较慵懒。

他还有一个想法：如果你想做一个好人，千万可别犹豫，要抓紧时间做好事；如果你想做坏事，也千万不要畏手畏脚，要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你要问为什么，一些都是因为时间短暂。”

“否则，恐怕到头来都是白忙活一场。”

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冒出一个想法：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爱因斯坦还会拉小提琴，我会做什么呢？

他仔细想过自己到底擅长什么，有什么特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来，学习方面呢，语文就不用说了（这里有两种意思：一是自从遇到那位语文老师，周扬都不愿意提关于语文的事情了；二是如果按实力功底说的话，肯定还不错，应该算是个特长），英语和数学总是比其他人差一截，物理化学也总是在中上游徘徊。

乒乓球算是特长吗？也许应该算一个，虽然有的时候会打一些非常臭的球。乒乓球只能算作是一种爱好，他并没有要打算将它作为将来谋生的手段，追求的目标。

他努力寻找着自己热爱的东西，却总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根本的动力。

他分析过自己的现状，他发现不喜欢自己在这样一种非常束缚的环境里，这种束缚让他没有向上的动力。

现实的情况是家里装个灯泡都不会，虽然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因为老妈那句：“小心电着你！你还是抓紧学习，这样的事情让你爸来干，用不着你。”

虽然周扬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心里在反驳着他的老妈。他心里想着：难道老爸装就不会电到了吗？

他替他老妈想好了回复的话：“你老爸装灯泡都装了多少次了！”

“那老爸以后不在家，我们难道就活在黑灯瞎火里吗？”

“你不用管了，你把学习搞好就行了。”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追忆》

池塘边并没有榕树

秋千上也没有落着蝴蝶

在我追忆我逝去的童年时

有人直截了当告诉我了真相

渐渐明白

这个世界

很多美好都只属于幻想

而那些经历过的美好

只能眼睁睁看着

慢慢被遗忘

而自己已

失去灵魂

没了自我

变得庸俗

行尸

走肉

这么多恶狠狠的字眼

一个个都在打击着

我们可怜的

稀缺的

脆弱的

自信心

我确定

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我想做些挽救

可是总是无动于衷

准确一点是

总在那里莫名发呆

我感觉

有一张无形的网

我知道

我真的变了

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变得连自己都不能控制

这也许是庸人自扰

但不是无病呻吟

因为我看到很多很多同类

他们都和我一样

想找回那份简单的快乐

什么能给我们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