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生一离开病房,舅妈立刻把小路叫过去,笑眯眯地说,“快说说看,我怎么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外甥来”。小路的脸,刷的一下又红又涨,她支支吾吾,说:“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你啥时候认识了一个肿瘤医院的医生当普通朋友啊,看样子这些天医院没白跑嘛”,舅妈不依不饶。小路没办法,只好把相亲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最后,反复强调说,目前还只是普通朋友。舅妈打趣说,这下好了,我们也算是在医院有人啦!
那天,童小路跟舅舅舅妈在病房吃过晚饭,又陪舅妈聊了会,走出住院部大楼时,已经晚上八点。
一出门口,就看见秦长生斜斜地靠在住院大楼门口的一颗大树上,嘴里不知道在嚼着些什么,手术服换成了白色poloT和卡其色长裤,他微微低着头,两只手插在裤口袋里,嘴巴一动一动的,不知在嚼些什么。
童小路停了脚步,她望向秦长生,好像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来缓冲。半分钟,或许一分钟,她才慢慢朝秦长生走去。
听到脚步声,秦长生慢慢抬起头,又一个微笑在他的嘴角慢慢绽开,跟在病房那个一模一样,小路觉得自己心底,有个角落一下变得很绵软。
秦长生朝她伸出右手,小路略略一停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他的掌心,很温暖;他的手指,细长细长。那晚,秦长生牵着小路,在医院里散步,一圈又一圈,在渐渐黑下来的夜中,不时有医生护士跟他打招呼,然后把好奇的眼神投向小路。黑暗中,小路的脸红了又红,她悄悄看秦长生的侧脸,发觉他也在偷偷的笑。
九点多,秦长生开车送小路回家,他左手扶住方向盘,他的右手,包裹着小路的左手,两只手一起放在车档上。后来,小路才知道,他那台小奥拓是手动挡,一路上不知道挂了多少次档,他的手朝下、朝上、朝左、朝右挤压小路的手,小路觉得微微有些痛,汗从手心慢慢冒出来。尽管如此,她并没有试图抽出自己的手,秦长生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他们俩在一起两年多,只要没吵架、没冷战,秦长生一直都是这样抓着小路的手一起挂挡开车的。
借着路上时不时闪过的路灯,小路望向秦长生的侧脸,他微微抿着嘴巴,专注地开着车,仔细看,左边还有个小小的酒窝。童小路很有一种俯身过去亲一下那个酒窝的冲动,她的右手紧紧握住拳头,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后来,童小路问秦长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开车时,从副驾驶位看过去,其实有点帅”,秦长生有点小得意地瞟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再后来,秦长生开车时,童小路曾无数次俯身过去,亲他的酒窝、他的侧脸,一下,又一下。
秦长生把车在宿舍门口停好,转身朝向小路,双开举起、打开,说“抱抱,好吗?”小路轻轻把头靠到他的肩上,隐隐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很奇怪,那味道并不难闻。那一刻,小路在心里轻轻笑自己,不是说要找一个不抽烟的男朋友吗?不是说最讨厌男人身上的烟味吗?
秦长生双手轻轻在小路背上拍了拍,又拍了拍,然后说,“晚了,你也累了,上去休息吧”。
小路点点头,迅速打开车门,跑着上了楼。
一整晚,小路总觉得自己被一股似有若无的烟味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