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七月份,为了逃离一段支离破碎的感情,已经接到厦大录取通知书的我,头脑发热地提前到了学校。大学毕业后两年重新考研,像是个魔咒,只是迟了一点灵验。大三时我尝试着考过研,但没怎么用心,因为不知为何要去读研,想赚钱的念头更强烈,闲着也是闲着,跟风就跟风吧,于是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光在随大溜的挣扎中过去了。我后悔,当时没有留下来参加大学毕业典礼,想飞的渴望太强,想早点衣锦回去成全自己的爱情。可惜,我那可怜的爱情最后还是无疾而终,死的时候我连块碑都没给它立。但是,它总算还有点血脉留下来,就是这张厦大的入场券,三年有效期。第二次考研,选择“三跨”(跨省、校、专业)的最高难度,我竟然成功了,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为了变更好回见他。
爱情死了,厦大却考上了。从工作繁忙的都市来到这个浪漫的海滨小城,我充满了排斥。
在厦大第一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好,想逃走,开学第一天就在数还有多久放假,可真正放假了又没有地方去,只好耗着过些松散稀薄的日子。我是一个目标导向的人,不论什么,只要有个目标给我,我就能活的更像个人。”二考“前我答应自己要做成两件事:15年考上厦大研究生,研二嫁给爱情。显然,不遗憾不人生。我争了一口气,反而有种输了的感觉。考什么研究生啊,直接回到他身边,跟他在一起不就得了。直线的距离最短,我却选择了曲线救国。
没办法,当时的我没有底气能当之无愧地站在爱情的身边,想得很多,真的不应该。不穿鞋172公分,114斤,肤白大眼睛,会唱歌、爱好读书写作,玩网球跑步和游泳,说英语日语广东话,不知道缺什么,只觉得哪里都不好,应该是怪自己不够好,还有万年不变一根筋的死脑筋,不清楚。在爱情开始放心里的第七年,是爱情惨死的第一年。该放下的道理很懂,可之前是不甘心还是太刻骨铭心就有点迷糊。我安慰自己,就让爱情有个幸福归宿,是谁去替我完成,我都高兴。说完,感觉自己伟大地想吐,这懂事的臭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
其实,我都忘的差不多了。至少,不会感情用事让自己的生活受大影响。说这话的时候,我停下来想了想,今天刚好是我来这里的第二个夏天。
去年躲在这里的时候,每晚按时规律地去操场跑步,数着对面楼层亮灯的房间,开始只有三四间,跑了个把星期,多了些,有的人家开了主卧的灯不易察觉,我凑近了细细数来达到了七家,觉得好开心,像发现了别人没察觉的小秘密。我暗暗告诉自己明天或者后天,反正哪一天有八间了,意味着爱情就有转机,就会来找我。这样,每天清汤寡水的生活多了一点小盼头,我都满怀期待地去操场跑步,真心希望老天爷他老人家能给我点提示,我的爱情该怎么继续下去?你猜,最后有没有八间房亮起来?
快到七夕的时候,我又给自己加注:要是能看到晚上八户人家的灯同时亮起,我就立刻订票回去。毕竟,老天爷的暗示我这类凡人只该遵守。每次去跑步,一圈圈地刷,我不能耍赖,跑完一个小时就走,期间都亮了就算数。七夕来的真快,我早就提前订好了票,但是谁都没说,老天爷的暗示太隐秘了,他迟一点补给我也算数。但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像憋着个惊天大谎,又像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诡计,甚至还害怕自己突然杀回去吓着人,让大家尴尬。最后想出一个好办法,厚着脸皮去路上随便找三个人问:如果你很想一个人,你会不会去找ta? 三局两胜。
旧书店里,一个个头不高的女生在挑书,她昂着头一排排地扫视,心里默念熟悉的书名,手指在书脊骨上缓缓滑过,她的专注细致,我不忍打断,又觉自己可笑,冒昧唐突地问人家这个问题会被当成神经病吧?转念想走,但七夕就要来了,我该不该退票,与其自个私下纠结致死,不如丢脸爽快地去要个答案。我回过身来,女生刚好走到了书店的最里面,四周刚好没人,我快步走近她。
“同学,你好,我有个困惑,想听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如果你很想念谁会立刻去找ta吗?“
女生不出意料地被我的问题懵住,她眼珠子转了下,瞳仁盯着我,眼神移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我尽量表达出她能接收的诚意和认真。几十秒的沉默后,想必她在考虑是要笑笑走开,还是当作没听见。
“我想我会。”
这就是我要的回答,我果然没有做错。
女生稍微动了下脑袋,头发捋向耳后,”怕后悔啊,不是吗?“她可能意识到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或者在想答案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某个谁,她嘴角漾起点笑意,补充道。
想做的事情,如果别人支持,我就放心大胆地做,如果别人反对,我就小心翼翼地做。反正我做定了。这下,我有胆子了。
“那如果对方有一个女友,在国外读书呢?”我开心地刨根问底。
“那就不去了。”她的坚定像把上好膛的枪,泛起笑意的眼睛里陡然多了几分质疑,像是电视剧里在看小三的婆娘。
这一局,败。
教学楼走廊,一个男生晚饭后靠着栏杆玩手机,我想听听男生的意见,也许男生们比较能相互理解,兴许不会怪我没提前说一声就突然空降的无礼。这一次,我少了刚刚的迟疑,因为我想快点知道答案。男生听完我的问题后,他的反应也很平静,大家怎么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回答很干脆:“不会去。”
为什么?
我还没追问多余的,只是问了最基本的,会去找吗?
第二局,惨败。
要是我的心脏还能多承受一点,非要三败才可以彻底死心。悻悻回到座位上,我才意识到陌生人怎么会知道我的故事呢?怎么会清楚我的情况?无聊透顶的游戏。而发明这样自欺欺人把戏的人,更难堪。都已经到了不能自己拿主意,找朋友商量的局面,像抛银币一样去大费周章地找陌生人随机调查,ALL IN赌一把。
这是去年,在厦大第一个夏天发生的故事。前段时间,我的爱情公布了婚姻的对象。女生的照片我看了,不是那个国外的女友,看着眼生。一想到在我含辛茹苦地守着那一点点零星温柔过活的时候,远方的人在执另一个人的手。他等不了了,就算在相亲的小河里翻滚也不曾想过去看看大海。我的人生还得继续,敷衍地随便活一活也要过得更好,至少朋友圈里看起来要这样。
去认识新朋友。新欢比时间有效,时间只是会让故事发酵,变得更加充满想象,拖不得,缓期的爱情就地枪决比较省事。新欢用来转移注意力,兴许还能带去参加婚礼,要高一点,跟我站一起绝配才能闪亮全场。唉,我没办到。总结原因,是不是我太高了?
扩大些社交圈子。读研生活的点:公寓、学院、图书馆、运动场,连成个扁平的四边形,受专业限制,圈子里大都是姑娘。去健身房,我喜欢身材好的;去篮球场,我喜欢有活力的。结果认识的都是本科生,微信里多了一大票“弟弟”,新立了个“弟弟营”标签。我喜欢比我大的,成熟懂得心疼人。唉,看来找不到那个能带去抢人家婚礼风头的人了。总结原因,是不是我要求太高了?
那就找个走心的。
噗嗤,谁在笑。
厦大的第二个夏天到了,不知道在下一个夏天里,我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心心念念非实现不可的新目标,无关爱情最好。因为这一次,我想要一个期限更长的,不那么容易夭折变卦,付出就有赏的回报。这样我就能保持热情不退烧地多澎湃一会儿,不至于放假的时候还在人烟稀少的学校里晃荡,在连八间房灯都亮不起来的操场上跑步,同款车在身边呼啸而过时急吼吼地看车牌,偶尔听到他车上曾放过的歌曲慌乱切掉,脑洞大开地又设计出什么号称能读懂老天爷旨意的鬼把戏。
游客在厦大的树底下乘凉歇息,迎面好像感觉到有丝丝的细雨,如风吹水般落在身上凉快舒服,他们看起来很享受学校提供的自然招待,还微微张开口眯着眼赞叹。我撑遮阳伞刚好路过,深感科普的必要,语气沉稳自若说到:“这是蝉的排泄物,厦大每年夏天独有,与众不同分量十足。”
阿噗,谁在吐。
夏天又开始了,发生在厦大的故事待续更新。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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