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风波起,江湖有兄弟。现在是2018年,你还相信英雄传说、快意情仇与生死不负的兄弟情吗?。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此时此刻,我只想以最真诚的声音回答:“我相信!无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这当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生命的积累赠予我的感悟。人的确是种奇怪的生物,越长大越向往纯粹的热血。
我时常觉得,我的观影喜好算得上姑娘中的另类,既不喜缠绵悱恻的小情爱,也不爱特效泛滥、剧本空洞的大片,不烧脑的爆米花喜剧自然也不是我的菜,唯独情义千秋的江湖让我无比眷念。所以,听闻《英雄本色》翻拍,并由我非常喜欢的实力派男神王凯主演,心情激动指数瞬间爆表!
提起“英雄本色”四个字,俨然等同于一个绚烂至极的港片时代。那是于1986年上映,由吴宇森导演,狄龙、张国荣、周润发主演的黑帮电影掀起的惊涛骇浪,尤其是发哥饰演的小马哥,一身风衣、一副墨镜,嘴里叼着火柴,以及钞票点烟的荧幕形象,早已成为无数70、80后记忆中永恒的经典。
32载岁月流逝,珠玉在前,再续英雄梦,谈何容易?《英雄本色2018》自去年开拍,就在网络遭遇质疑,其中不乏一些黑子兴风作浪。甚至电影尚未上映,豆瓣评分已出现猛刷1星的现象。尔后,一度被网友发现,有帖子以0.35元一条的价格招揽观众写差评,目前讨论区依旧能看到不少恶意攻击演员主创的留言。
可以说,从起点上,《英雄本色2018》承受的压力困难就是显而易见的。即便如此,这部致敬经典的诚意之作还是顽强地诞生。1月18日,开年开干!多么燃的口号,然而英雄火焰再度燃烧,已经鲜有人愿意相信“义薄云天”的豪情。
是新版拍得不好吗?客观说,《英雄本色2018》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但绝不是烂片。无论剧情三观还是演员表现,水准都属国产电影中的上乘之作。票房口碑未达预期,一是与电影宣传与影院排片欠佳有关,二是与现在并不友好的中国电影市场有关。
经典未必不能翻新,翻新也不是罪。倘若观众不能心平气和地欣赏,始终带着排斥敌意,如何挖掘其中内涵?当然,这种挑剔眼光的持续,多少与我们被“小时代”、“分手大师”一类垃圾产物骚扰已久脱不了干系。当一个真正用心的故事放在眼前,反倒变得犀利凶狠!
《英雄本色2018》,败就败在不合时宜,仿佛一个孤胆英雄,悲伤地凝望着匆匆行走在热闹街市的路人,却不知自己的路通向何方。诚如我在开篇的发问,你还相信英雄吗?英雄又到底是什么呢?
1986年,我还没有出生,没赶上86版《英雄本色》风靡亚洲的盛景,但并不影响我在多年后去欣赏86版营造的暴力美学,也不妨碍我去理解许多网友念念不忘的情怀。为了保证观影客观,走进IMAX厅观看2018版以前,我特意将86版认真补习了几遍。
很负责任地说,两者展现的是截然不同的血性,背景不同,人物定位也不同。唯一的联系,就是延续了三兄弟的关系框架。
众说周知,86版说的是,叱咤风云的黑帮大哥宋子豪遭人出卖被捕入狱,3年刑满释放,身为警察的弟弟宋子杰与他反目,情同手足的朋友小马哥(Mark)为替他复仇失去一条腿。宋子豪想重新做人,弟弟始终不信,小马哥希望他能夺回失去的地位。而昔日马仔谭成已成大佬,步步相逼。最终,英雄开出了悲壮的一枪……
到了2018版,宋子豪、宋子杰兄弟改名“周凯”、“周超”,小马哥唤作“马柯”。故事场景也从香港搬到了琴岛。
不同于做假钞生意的宋子豪,周凯是走私行家,没有西装革履,身边只有一个台湾孤儿马柯。相比风流倜傥的Mark,马柯轻浮莽撞,却透着可爱的少年气。相较自私冲动的宋子杰,周超多了几分人情味。反派人物由1个变为3个:皮筋、哈哥、阿仓。周凯、周超和马柯三人也有了儿女情长。
这样的改编乍看突兀,实则填补了前作的内容断层。譬如宋子豪被人出卖的原因不明、小马哥对宋子豪死心塌地的缘由还不够清晰。对此,新版做出了解释:凯哥被设局,只因不愿与日本人合作运毒品;马柯的忠心,源于十年前凯哥的救命之恩。
值得一提的,是对弟弟一角的改动。 在86版中,宋子杰因哥哥宋子豪的黑帮身份无法在警局升职,从而心怀怨恨,不仅在雨夜赶走刚出狱的哥哥,在酒吧对哥哥搜身时口不择言地称其为“贼”,小马哥也被他叫做“跛子”。这样的举动实在叫人心寒。
周超的形象更立体,电影中增加了兄弟二人围在父亲病床前的场景,与日后的激烈矛盾形成鲜明对比。比86版更揪心的是,凯哥被捕,正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弟弟开出的一枪。
不知情的阿超看到犯人时的震惊、愤怒、痛苦,凯哥与弟弟对视时的悔恨、羞愧、认命,大大增强了冲击力。而警局从未对阿超另眼相看。阿超对哥哥的恨意集中在父亲的死,以及哥哥入狱后不愿供出同伙,这就从私人恩怨上升到道义层面。
罗列以上不同之处,绝无诋毁86版之意,如果没有86版的精彩绝伦,何来2018版的旧瓶新装?时代变了,英雄的本色不再是打打杀杀的血色浪漫。倘若照搬前作,就只是“抄袭”而失去了“翻拍”的意义。
1986年,香港还未回到祖国怀抱。无论香港还是内地,人们的内心憋着一团火,有对未来的惶恐,有对现实的无奈。吴宇森用暴力美学打造了一个发泄舞台,在这片充满传奇色彩的江湖,有酒有枪有兄弟,肝胆相照两不疑。
如今是2018年,人心越发易被蛊惑,眼见未必为实,兄弟姐妹情的前面也加上了“塑料”二字,再谈人与人的信任,再衡量人生的成功标准,再定义英雄的概念,注定要被主流嗤笑。
三个男人一台戏,周凯、周超、马柯交上了各自的答卷。
从始至终,凯哥都在探寻一条折返之路。他年少顽劣,高中没读完就离家出海跑船,这一走竟渐入歧途。在江湖飘得越久,对家的依恋越深。影片开头的凯哥看似“志得意满”, 实则“危机四伏”。
看表象,凯哥身边有忠心耿耿的马柯,患上老年痴呆的父亲早已与他达成心灵的谅解,女友美琳游走风尘场,却还有几分风骨。但随着弟弟阿超成为警察,凯哥弃暗投明的决心日益坚定,必然要触怒唯利是图的团伙。
只赚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因为坚持底线,凯哥被同伙坑害,父亲被杀,马柯被废了一条腿,女友被注射毒品从此堕落。一个想做回好人的大佬成了阶下囚。三年中,他磨平棱角。三年后,他尝试回归正途,被地痞无赖欺辱,也只是回到车内猛砸方向盘撒气。
一个原本不可一世的男人,越是在困境中倔强地承受苦难,越是令人心疼。从法律角度看,凯哥定然不是正面人物;从道德角度看,他有不可逾越的良知底线;从亲情角度看,他又是一心保护两个弟弟的好哥哥。
一失足成千古恨,回头是岸也需要孤注一掷的勇气。如果英雄终将落寞,凯哥诠释的正是一种“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的孤傲。
再说,阿超和马柯。两个弟弟,两种人生观。凯哥曾说,父亲是码头。在我看来,阿超就像海上的灯塔,驻守在原地坚守正义,而他的潜意识中还存有些许避世思想。
与哥哥相比,阿超的成长环境要纯净许多。虽然哥哥不常在家,但每次见面,感情有增无减。虽然儿时曾被流氓欺负,阿超还是勇敢地长大,并当上警察。在他眼中,只有正邪对错,而哥哥俨然是他心中的一片天。
然而,从父慈子孝到家破人亡,只在一夜间。哥哥成了他抓获的走私犯,父亲因哥哥而死。撕开真相的痛楚,常人难以想象。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一向满口大道理的哥哥在入狱后不愿说出团伙。阿超的心痛化为恨,是对至亲之人欺骗自己的愤恨,也是对哥哥不愿坚持正义的憎恨。
归根到底,阿超很矛盾。哥哥出事后,阿超找到残疾的马柯,问他为何不离开。三年后接哥哥出狱,阿超想到的也是让哥哥离开琴岛。离开就能抹杀过往吗?阿超显然在逃避。一方面,阿超别扭地埋怨哥哥,打他骂他;一方面又放心不下哥哥,悄悄跟踪他。嘴里说着不原谅,到生死关头,爬也要爬向哥哥。这样的阿超也是叫人怜惜的。
与凯哥、阿超的虐心兄弟情形成对比的,是马柯对凯哥的信赖与扶持。马柯的存在也让电影的压抑氛围得以缓解。他自小举目无亲,颠沛流离,直到遇到凯哥。
凯哥对马柯而言,既是兄长,也像父亲,寄托他在世间唯一的信仰。十来年跟随其后,马柯的内心依稀感到不安。他羡慕阿超和凯哥有血缘维系的骨肉亲情,又无奈于自身的一无所有,所以才会一再提出拜兄弟的请求。
像单细胞生物一般,马柯认准的事就要干下去,认定的哥哥也会誓死追随。他可以为凯哥出生入死;可以孤身一人赴日本为凯哥报仇;也可以不计回报地等凯哥出狱。谁对凯哥不敬,他第一个冲上前,纵然是凯哥的亲弟弟,他也照打不误。
与此同时,马柯又是一个温柔的人。来到日本酒吧复仇,正要上楼的马柯在看到两个小女孩后,停下脚步,掏出了两根棒棒糖,并用手示意她们进屋。此举正是为保护孩子的身心。另一幕跟随凯哥在船上绑架阿仓的戏段中,马柯用枪指着阿仓的小弟跳海,小弟唯唯诺诺地表示不会游泳。其落水后,马柯扔下了一个救生圈。这足以证明马柯的善良。
当最后一战到来,明知死路一条,马柯从未犹疑。也只有他还能玩世不恭地对凯哥说出,“为了死得好看一点,我特意剪了一个头。”
对比电影中的三个反派,坏得也各有各的特色。
皮筋说,“什么赚钱就运什么”,在日本人面前点头哈腰,对合作多年的凯哥却能设下圈套,毫无信义可言,此等卑劣小人注定草草收场。
“老狐狸”哈哥煽风点火,坐山观虎斗,你以为他最奸诈凶狠,没想到,他煞费苦心地布局,口口声声最讲义气,竟被自己的儿子阿仓所杀,实在讽刺至极。
隐形大BOSS阿仓,总是钱字不离口。在他眼中,钱是英雄胆,有钱才是英雄!一副漠视道德人伦的粗俗嘴脸,也掩不住他对凯哥的嫉妒,霸占凯哥的女人,模仿凯哥的着装……这样的跳梁小丑终将受到法律制裁。
什么是江湖?不是几个兄弟提着刀枪玩命地厮杀,就叫江湖!什么叫英雄?不是脑袋一拍,横冲直撞,遍地鳞伤,就叫英雄!诚如影片中的一段台词:“这世上的事儿几十年一轮回。”谁也说不清,怎样的人生才算是没有被辜负。
一生很短,能超越自己,以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就是真正的赢家。萍水相逢是缘,能遇上比肩的人不易,能患难与共,就更加了不起。或许《英雄本色2018》想告诉我们的,莫不是好好生活,珍惜亲人与挚友。做好人的过程很艰难,但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世间本无传说,所谓英雄不过是对枯燥生活的聊以慰藉罢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江湖相见,自当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