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大约三年级之前,每天除了跟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高高兴兴打打闹闹得去上学之余,都挎着一个大人废弃不用的搪瓷盆子。之前它可能是面盆、洗脸盆、洗脚盆,搪瓷被磕了,就漏出来里面的铁,慢慢地就漏了,补了几次,彻底不能用了,也就成了孩子们的东西。我们拿来,或者和泥玩,或者捞小鱼,或者煞有其事的装各种各样的自以为是的宝贝,不外乎是烟盒皮、糖纸、药瓶子、捡来的纽扣,甚至好看的玻璃碎片、小石头,孩子们认为的好东西。
我上小学的时候,是八几年,应该还有除四害的要求,还有大人天天挂在嘴边的“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的说法。
那个时候的大人孩子,都很听话,很老实,不会去想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简简单单的接受了。无忧无虑跟党走,物质贫乏,精神富足。
好像每个星期每个学生要缴三根耗子尾巴。每天早早地上学,随时带着小小的铁丝五爪插子,到处寻宝一样的捡死耗子,找牛马粪,用尖利的石头或者砖头把耗子尾巴弄下来,用插子捡粪。爸爸把洋铁盆打上三个孔,穿了细铁丝,做成简简单单的挎筐,我和妹妹一个班级,共用一个,姐姐一个。把捡到的耗子尾巴和粪缴到学校。每个孩子都要记名。
那时候,吃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耗子却长得又长又大,好不吓人。男孩子比较胆大,听说还去地里山上抓耗子,女孩子一般都怕耗子,毛茸茸的,软乎乎的,不小心摸到了,就觉得恶心。
记得有一次,爸爸不在家,我们姐妹三个连同妈妈,在西屋的双人床下发现了一只特别小的耗子。几乎有洁癖的妈妈,我们娘四个,用旧衣服和抹布抓。她们三个在床外面围追堵截,我因为瘦小枯干的,在靠墙的里面赶那支小耗子。好几次,都让我们抓到了,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那个软乎乎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几个人都尖叫着到手就扔出去了。娘四个折腾了半天,估计最后把小耗子给活活累死了,吓死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妈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一向老实腼腆的爸爸回来,都没有忍住笑话我们几个两句。
耗子尾巴不够数,不行啊,当时没有特殊对待。爸爸妈妈都是领导,也一样不能免除我们的任务。后来,爸爸买了老鼠夹子,在园子和院子四周可能出现耗子的地方可能是耗子洞的地方的都下上。天天早晨起来,我们几个都跑去看。看到上面有还在挣扎的大耗子,都顾不上害怕,赶紧招呼爸爸,铁锨拍死了,尾巴弄下来。宝贝一样,废纸包了,好缴了任务。逃不了的都是被夹着肚子等死的,或者夹了脖子直接毙命的。也有狡猾狠心的耗子,竟然把自己被夹到的腿咬断逃跑的,佩服之余,居然想到是,如果耗子腿也能当任务多好啊!
就这样,家家户户都抓,天罗地网的折腾,后来在农村司徒见惯的耗子几乎再难觅踪迹,真是人心齐,耗子移啊!正在大人孩子绞尽脑汁抓耗子的时候,这个政策终于没有了。
当时还有给农民伯伯积攒庄稼肥的任务,猪的粪是不要的,只要牛马的。我们村里的孩子们,人手一把小粪叉子,谁手疾眼快谁完成任务快。有时候,都跟在马车后面,等着热乎乎新鲜出炉的马粪。几个人正等着热气小了再捡,斜刺里冲过来一个坏小子,一铁锨全铲走了,气得几个女孩子又跳又骂,也挡不住人家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下一次就顾不上等着热气散了,直接几个人一分,完事。偏偏到了学校,老师很不满意,毫不客气的说,太湿,下次不行。后来有小伙伴说,生产队牛马粪多,去生产队拿。有胆大的小子这么干了,我们都觉得不齿,这跟偷没啥区别。这样投机取巧的行为,普遍受到大家的鄙夷,我们几个更不敢给爸爸妈妈提出来,虽然老姨就在生产队当会计,方便得很。一是不屑二是不喜。
哈哈,想起来,真是好笑。本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童年时光,没有那么多作业,没有父母的唠叨,偏偏有这样的两个事,天天让我们急头白脸的着急。不然,每天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叽叽喳喳,路上没有汽车,偶尔过去一辆生产队的马车,自行车都是罕见的年代,我们真是再幸福没有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谁有我们这样多姿多彩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