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是位职业心理医生,他在小镇唯一的医院里工作,平日里病人不多。
他的诊室位于医院的第九层,搭北面的电梯上去,穿过长长的过道,东南方向的两间房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这两间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其中一间较大的房间被他安排作为问诊室,还有个小房间是他的临时休息室。他在两个房间一共挂了三幅画,挂在问诊室的是一张装裱好的向日葵。
问诊室的墙是他利用休息时间重新刷过的,颜色是淡雅的浅蓝色,这间房东面靠窗的位置放了两把设计合理的红色工学椅,加布里埃尔在窗户的正对面放了一张小巧的写字台。这间房间看上去很普通,但实际上他的写字台与座椅都很特别,这是他专门让人帮他设计过的。一到晚上太阳下山以后,只要他坐到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墙上挂的向日葵就会开始变色。
来看诊的病人都是事先通过琼斯小姐预约的,由于镇上的总人口只有十几万,加布里埃尔先生的诊室通常比较清闲。这一日,琼斯小姐在当天早晨才告诉他下午一点三十分有个临时预约。那天琼斯小姐家里有事,她是通过邮件告知他的。
加布里埃尔先生每天六点左右起床,他喜欢起床以后先喝杯热咖啡,再查看他的当日邮件。琼斯小姐一般会在每周五下午向他提供下一周预约的名单,但如果有临时预约的人,琼斯小姐通常会用邮件的方式告知他。
加布里埃尔已经在镇上生活了几年,基本适应了小镇的四季,如果天气很好,他更偏爱走路去上班。转眼已是初秋季,加布里埃尔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搭配浅褐色的灯芯绒裤子,他穿了一双巧克力色的皮鞋。当他拎着咖啡色的公文包走出院子时,他隔着矮墙发现邻居家的苏格兰牧羊犬正悠闲地趴在自家的庭院里。牧羊犬的名字叫尼娜,四岁半大,是一条血统纯正的雌犬。
尼娜很快就发现了他,它摇着尾巴迎上来,将前腿搭在石砌的矮墙上。在尼娜的眼里,加布里埃尔已是老熟人,因为加布里埃尔时常会向它提供吃食,并陪它玩耍。
他伸出右手,抚摸着它的下巴,尼娜舒服地眯起眼,用下巴蹭上他宽大的手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尼娜的性格温顺乖巧,它的眼睛澄澈而明亮,颈部肌肉发达。它看上去十分优雅,有着优美的身体线条、浓密的毛发与灵活矫健的长腿。
加布里埃尔医生轻轻拍了拍尼娜的头,半蹲着与它告别。加布里埃尔的手堪称艺术品,他的手很大,手上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他的手指骨节分明,这双手显得干净而温暖,它们与加布里埃尔的气质相符。
加布里埃尔来到诊室的时候是十二点四十三分,他用密码开了诊室的门,琼斯小姐在他的写字台上放了一张留言条,提醒他下午有一位叫略萨的人会来找他看病。
小镇的初秋凉意渐浓,但诊室内却温暖如春,这说明琼斯小姐提前为他打开了室内的供暖。琼斯真的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总能将事情处理地井井有条。加布里埃尔医生脱掉了风衣,挂在休息室的衣架上。他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看了看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二十分。他喝了一口热咖啡,握在杯子上的手指微微发热。他知道琼斯小姐的家里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他并没有刨根问底。他能体谅她的难处,因为他知道生活不一定能够善待像琼斯这样的好女人。
加布里埃尔踱步走进问诊室,他抬起脸嗅着空气,他能闻到轻微的消毒水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幽香,这种香味很像琼斯小姐用过的一款香水的味道。
下午一点三十分,有人准时敲响了诊室的门。他很快打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这个男人比他矮了一个头,身体显得有些瘦弱。发现他打开门,男子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忐忑。他犹豫了一小会儿,轻声开口:“ 请问……我找华伦海特先生。”
“我就是,请进来吧。”
华伦海特是加布里埃尔的姓氏,他让到一边,清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微笑亲切而舒缓,像春日里潺潺的流水,总能在眼神交互的瞬间打动对方。他的目光如秋夜月光,既清澈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