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依旧将他们从地下打通道送了上来,这两人就是净惠和老秦。
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些擦伤,而净惠头部受了撞击,一直昏迷不醒,老秦没一会就醒了过来,我们将他们送回去接受治疗,老秦说他和净惠和大家分开之后发现那个孩子出了校园一直向别处跑,他们来不及通知别人就一直跟在后面,然后突然就被埋了。
我们三个坐在外面,我看着远处低声问赵飞:“他们被埋的地方是哪里?”
他看看我,有些犹豫地说了句:“嗯,银行金库。”
我扭脸看他,艾斯吃惊地说:“金库?他们找孩子怎么找到金库去了?”
是啊,那个孩子说是去找母亲的,小学校里停放着尸体这能说得过去,可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到了亲人停放的地方不去管反而又去了金库?而且它们并不在一条路上,难道,净惠和那个老秦……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不会是那种人,她是佛家的弟子,我闭闭眼睛,我冲艾斯摆摆手,继续问赵飞,“你怎么跟你们连长解释?”
“解释什么?”
“你们连长不是傻子,你的战友们也不是,他们要把人挖出来需要花很大力气,可是每次他们到场的时候你就已经把人挖出来了,他们不会起疑?”
我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这是个问题,抓抓头说:“我说刚才发现了个地洞?”
我和艾斯都无语地看着他。
“鬼都不信哈?那,那怎么说?”
艾斯问他:“你是打算继续留在他们身边,还是打算跟着我们一起?”
我立即明白了艾斯的意思,赵飞也明白,想了想说:“嗯,我从那里逃出来之后遇到了我们连长,他救了我,发现我的一些超常体能之后,让我进了部队,一直以来像亲哥哥一样的照顾着我,我虽然也一样在部队,可是再没有过去那些每天都在浴血奋战的日子,所有的战友都像一家人一样,但是今天竟然让我遇到你们,所以我的想法有些动摇,你们觉得呢?”他苦恼地看看我们。
“你必须放弃一样,你这么多年的联盟战士了,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艾斯说,但是她也能体会赵飞的感受,怎么样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也是有感情的,尤其在自己落难的时候受人之恩,更没有办法放弃。
我同情地看着赵飞说:“我们不是怕他们知道,而是怕他们知道后给他们带去的伤害,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处境,我们还有强大的敌人,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我拍拍他的肩,他埋下头,想了一会儿,才痛苦地望向我们,点点头说:“我愿意回归。”
“好!”艾斯说了这一个字后站起来走了。
这时一个护士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对我们说:“你们的朋友醒了。”
我和赵飞钻进帐篷,看见已经包扎好的净惠张着眼睛望向我们,我从她眼里看出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这时在一边也经过包扎好的老秦马上招呼我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谢谢!”说着上来和我们握手。
“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赵飞还是一种武警战士彬彬有礼的态度,我也和他握握手,然后走到净惠的身边坐下,打量着她的伤,玩味着她的眼神,嘴上却说:“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她轻轻摇摇头说:“好多了,我还活着。”
我笑笑,“是呀,差点就没了,命大,有佛祖保佑你,你如此善良,佛祖怎么舍得把你带走?”
我说的一语双关,她听的却是愁肠百转,张张嘴说:“孩子怎么样了?我听老秦说你们把孩子送回来了?”
我点点头,“他命大,没事。发生什么事了?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去找他妈妈。”老秦坐在一边插了句嘴。
我看他一眼,然后继续问净惠,“他不是去学校的吗?”
净惠摇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头疼的厉害,我只记得我们去学校找孩子,后面的事记不清了。”
“除了一个喇嘛,其他人都安全,你记不得,也许是好事。”我站起来说了句转身走了,到现在我依然不希望我认识的净惠是另一种人性。
出了帐篷,艾斯也正好回来,看看帐篷问我:“她没事吧?”
我叹口气说:“她选择性的失忆了。”
“失忆?这么巧?”
“那边怎么样?”她看看赵飞,赵飞见着她的时候就急切地盯着她等着答案,她也看向赵飞,带着安抚的语气对他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赵飞是谁,没有这个人了。”
我回过头看着眼眶一下变红了的赵飞低下头转身走到一边坐下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这是在保护他们,我知道你的心情,你一个人呆一会就去我们帐篷休息,天快亮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点点头。
下游河道的那个洞已被淤泥填满,由于大量雨水被引入地下河,再加上武警官兵们的全力抢修疏通,天亮的时候,险情完全排除,被淹的路面也显露出来,等了一夜的物资运输车队在早晨六点才将车开进安全区,我们去帮着搬物资,帐篷、矿泉水、食物、大衣、药品、生活用品,一共拉来五六车,还有一部分在路上。
净惠在中午的时候强行下床,含着泪给那些逝去的人包括寺院的喇嘛做了超度法式,幸存者们都手捧白色的花哭得不能自已。
我们三个远远站着,曾经也见过无数死亡的场面,可是当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我们完成了任务,所有死去的都不是无辜的,可是现在,我们竟然被眼泪模糊了双眼,感情,是没有办法解释和阻挡的,其实一直以来它就在我们心底,只不过我们根本不去碰触,就不觉得它存在,现在我们才觉得,它是那么柔软,那么脆弱。
刘桐也头上缠着纱布参加了搬运物资的行列,闲暇的几分钟他就跑来和我们说几句话,走的时候就交待净惠多注意休息。
“我们也在忙哎,怎么不关照我们呀?”艾斯故意这么说,他笑呵呵地说:“都注意休息,不过,我觉得,你们比她更健康。”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艾斯望着他的背影吃惊地说:“他,他不会知道吧?”那晚我们是恢复回来才遇见的他,按理他不应该会看见那场争斗,可是,难道他看到了艾斯的眼睛?我们也不能确定当时艾斯有没有戴墨镜。
“要不要我去洗他的脑?”艾斯一直盯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