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高翰文与芸娘
若说沈一石是七分的江南才子,那高翰文就是十足的江南才子。
当高翰文的“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遭受冲击时,沈一石也曾对其推心置腹,虽说他“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但前话不错:怕污了江南才子的斯文。我相信他也确实是欣赏高翰文的才气,而之后的事就另当别论了。
高翰文也是在这时初遇芸娘的,他教芸娘改过《广陵散》其中的一段,两人抚琴的场景,真可谓琴瑟和鸣,倒真真像是一对儿。
芸娘此时的心情也是排山倒海的,她倾慕于高翰文的风流才气,又深知己身于他是祸,三番两次放他走,他却悉心教琴。高翰文明白自己中了美人计之后,对芸娘说:“今后,不要再弹《广陵散》了”。
高翰文被迫伏诛后,是芸娘一路在照看他,一口一口地给他喂饭。高翰文却一直认为芸娘是别人派来向他套话的,一直冷眼相待,一句话都不肯说。芸娘一直任劳任怨,一次大吵大闹后,芸娘灰了心,决定回江南。
那是个暴雨天,长亭外,高翰文无一雨具,全身具湿,只默默看着长亭内的芸娘,携了琴,前来道别。
芸娘不忍,撑了伞下阶相迎,他只托琴与书信,言:“广陵散从此绝矣,我也不会再弹琴了。”芸娘肝肠寸断,走之前想把伞递予他,他却推而不受,看她抱琴远去。
看着这一段,心中万般纠结,高翰文明明对芸娘有情,又为何不肯留她呢?只因嫌她是江南名妓,又曾是杨金水的人?又或是自己也无法护她安好?无论如何,疑问都很多。
看到后来,便明白了。他让芸娘带回去的几封书信,是想让别人给芸娘和他说媒,也是娶芸娘之意。原来,他也是个有情的。自此,虽以妓为妻,丢了官职,有家难回,但夫妻琴瑟和鸣,有苦同当,也算是人生苦楚中的半分甜吧。
芸娘为江南名妓,才貌双全,难得弹一手好琴,又最为有情,一辈子最心疼的便是丈夫高翰文,处处为之着想,比寻常之妻又强三分,我亦为之痴狂。
可惜在遇上高翰文之前,她就是沈一石的一颗棋子(许是最钟爱的一颗),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是可怜。
高翰文一生仕途坎坷,大起大落,又九死一生,还好后来有芸娘相伴。
或许这两个人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