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的相遇,始于二十年前的一片落叶。
青春毋须多言,它就像一片落叶,随机漂流,逢山开路涉水搭桥,不知哪一会就靠着用尽毕生的觉悟与洒脱,遇到了自己最终的归宿。
夕阳把自己的余晖毫不保留地铺满整个小巷,巷子的尽头,泛着微微浅红,把这浅红色也印在了他与她的脸颊上。
墙角的杏花开得很旺,浅红色印在他的嘴唇上,渐渐融进去,直到看不见分毫,一片被冬天忘记在树上的枯叶随着这粉红一起摇动,它想要被记起的欲望重燃,叶子的干尸,摇摇坠落,随着一阵南风飘到了她的嘴唇边上,毫不讲理地打断了这美好的春季,花瓣飘落半空,使他分不清花与嘴唇。
就这样,他与她毫不讲理地见了第一面。
初夏很快到来,高大的法国梧桐笼罩在路边,这满眼的浅绿总让他和她有某些莫名的感觉,蠢蠢欲动?亦或情愫暗生?这些都不管,这些到了秋季将要变成书签的绿叶,总爱看他俩在树下并排躺着,它们想记住,这一生只有一次蠢蠢欲动的情愫。
随着夏季的最后一片绿叶变黄,杏花的粉红色成了宝贵的回忆。
一阵东北风刮来,梧桐树低吟着:“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她总觉得这说的是他,她想起黄叶注定要离开树干,天下大势,合久必分。于是,这低吟的树叶变成了两张书签,一张放在他们的日记本里,另一张,被她与他深深铭记在心里。
他们感到那些个春天、初夏,梧桐树下的他俩重新从梧桐树叶的每一根叶脉里溶解出来,树叶一样地,长在他俩相连着的脑海里。
冬天来临,对于树叶,被硬生生剥离,这实在是十分残酷,可过去的数万秒已经注定了它们的命运,就像他俩,各奔东西之后,注定再也没有了一点交集。
青春毋须多言,高大的法国梧桐见证了这一切,春夏秋冬,它们毫不讲理地离散聚合,叶子长了一茬又一茬,树下的人也换了一对又一对;落下之后,叶子再也与叶子毫无交集,相互离开之后,他们与她们生命的轨迹还能有多少交点呢?
他与她的相遇,始于一片落叶,他与她的离别,始于满树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