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基本书院经典课程《跟林格学习教育的根本智慧20讲》之五:
现在看来,教育的头等大事确实是“安心”的问题。
教师和家长安心了,才能做好教育,否则一定会偏离教育的本真,这时候的教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学生安心、静心、定心了,心灵才能“回家”,把力量聚焦于学习上来,反之,就是他们的心灵总是晃晃荡荡,在街头上流浪,无家可归。
可以说,安心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能力,对于教师和家长来说,就是“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这比学习什么教育的理论和方法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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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归结到“安心”两字上来
(1)说到底,是人心无所安住。
安不了心,说到底,就是心无所安住。
“安住”,出自万经之王《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是佛教中大乘佛法的千古名句。相传,这两句话正是六祖慧能顿悟的开始,后来佛教中的禅宗哲学体系,得以成为中国文化的圭臬之一。
安住,即安心,心如明镜,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主观,没有成见,事来则应,事去不留。人到了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是所谓“如来”了。
唐曾磊老师曾讲“教育之道就是安心之道”,诚然也。教育上的“止、定、静、安、虑、得”,以及“大其心容天下之事、虚其心受天下之善、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平其心论天下之事、定其心应天下之变。”与佛法中的“安住”的境界相合。安心,止观两字也。
关于安心,切己体察,比如我现在讲课,每句话都是我心里流淌出来的,自然沉静,想讲什么就写什么,如果此时我老注意会讲得好不好、或者老想着一会儿喝杯茶,我可能就讲不好了,心住于对错、心住于那杯茶了,心在想,下一句不知该讲什么了,就会一团糟,因为你“有所住”,有所住,实质就是就无所住,就不安心了。
(2)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孟子讲:“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我们学习为什么呢?把失去的本心找回来就好了。本心在哪里呢?就在那里,从来未曾变动,即: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喻于义,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专注于自己的使命,不疾而速,静待花开;喻于利,则反而患得患失,各种纠结,各种焦急,乱动作,最后一无所获,悔之不及。
让心安下来,就像一杯浑浊的水,不去搅动它,只是观察它,渐渐地,泥尘就会沉淀下来,水会归于清澈,吾心即安。
(3)心安定不下来,往往是因为自身气血不足。
从中医上来看,人有了充足的气血,呼吸就变得均匀,然后气就能往下沉,沉到丹田,存在那里,心就安定下了。
如何让气血能量充足?
《黄帝内经》指出了方法:“精神内守。”不是随便一说,是我们需要时时警醒的。
在我们的生活中,太多无意义的、消极的东西充塞了我们的本已疲乏的内心,比如各种信息、各种猜忌、各种测试、各种八卦……邪恶的东西,每天得耗费多少宝贵的气血。而“精神内守”,就是要拦截、减去那些多余的东西,让自己注意集中到重要的事情上来,从而涵养出充足的气血来。
孔子的告诫则是“三勿”,“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一是“非礼勿听”。闲杂的声音只会让人心思迷乱。除了噪音,害人气血更厉害的是恶毒、充满邪气的话语,要远避之;二是“非礼勿言”。不好的话、没用的话、大话、谎言、讨好的话、闲话,这些话不仅损伤气血,且易招来无端祸端;三是“非礼勿视”。要懂得保养我们的眼睛。电视、电脑、微博、微信以及一切热闹而无聊的信息,可能是大伤气血的毒箭,我们要学会甄别,精中选精。
再者,孔子诲人不倦,处处择机点化众生,但有四件事从来不讲,也不和人讨论。孔子深知:教育,须养正气、避邪气,将人引领到宁静、开阔、深远的地方去。孔老师有一个重要的原则,那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一是“怪”。语常不语怪,只讲日用常行,不讲怪异神奇。所仰的“日用常行”,都是最简单的道理,反复讲,并要求一一践行,不践行不知道那些简单道理的“深刻恰当”;二是“力”。是勇力,语德不语力,立身处世靠德,不靠力气大;三是“乱”。语治不语乱,只讲正面教材,不讲反面教材,而荒诞不经,骇人听闻,易惑人心志,干脆不讲;四是“神”。语人不语神,只讲人事,不讲神话。儒家并不否定神,但也不肯定神,因为谁也没有见过神,可以说,儒家不是有神论,也不是无神论,是“如有神论”,祭神,敬畏神,如有神在,但不讨论。
选择取舍,以保养气血为先,一切不利于内心成长的东西,都是可以砍去的。孔子的三勿真言以及四不语,是保养气血、实现精神内守的法宝。
以上的方法是减法,减去废动作,少举事,少“忧国忧民”,坚持“精神内守”,渐渐地心就安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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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理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一个不小的教育难题
孔子讲:“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其实,仁者不忧已经涵盖了后两者,不忧则不惑、不惧,理得而心安。对此,张居正有更深入的解读:“仁则心德浑全,私欲净尽,凡穷通得丧,皆不足以累其心,故不忧。”什么是“心德浑全”?按我的实践和体会,关键在三点:
(1)无我,则安心。
人的自我,是有攻击性的,在自我里面,隐藏着傲慢、虚伪、偏见。我们常讲“放下执著”,其起点就是放下执著于自我。放下了自我,人就可以沉浸在宁静和喜悦之中了。
我上供了一尊极精极小的元代米拉日巴佛造像(编者注:如图示)。可以感受到,其气场极大,震慑人心。佛,都能把自己缩小到寸厘,尽精微,致广大,我们又何以堪?
实现“无我”的方法,就是灭掉自我,或者不断缩小自我,缩小到比尘土还小,放在别人眼里也不会不舒服,以至人人都能接受你,和谁也不对抗。做人的成功,不是你有多大能耐、多厉害,而是大家都能接受你。
无我,就是“利他”,关心他人多过关心自己,要不要利己?要,把利己含在利他之内,远远小于利他,如此,利己和利他就不对立。打个比方,圣贤之人也需要吃饭,但吃饭是利己的,但他吃饭是为了更好地教化引领众生,故而将利己置于利他之内了,不对抗了。
人都有欲望,都有自私心,都有小人的一面。真正的智者,总是把“利他”放在首位,去成就别人,“利己”就在其中,客观存在,但“利他”是基本面。
(2)接受,即安心。
接受,是“筑底”,是建立精神上的护城河。
三个接受:一是接受失败,二是接受自己,三是接受他人。
首先是接受失败。
凡事付出努力,尽人以忠,尽事以敬,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有人说,不问收获,行吗?问收获其实是问不来的,只有问耕耘,才有收获。但万一没有收获,我也接受,不接受也没有用!接受的正确方法是:凡事先想失败,先问最坏的结果,把最坏的结果清晰出来,心理上接受它,然后往上努力,一定到不了最坏。而凡事,想得过于理想,最后结果是什么,你都接受不了,永远达不到期望,你就去愁一辈子吧。
其次是接受自己。
这一条是病根所在,许多人未注意到。比如,得了癌症,“为什么是我?”“上天太不公平了”,接受不了,忧心忡忡;要么,有自卑感,觉得自己太差了,没有成绩,接受不了;要么,控制不了私欲,心里又有道德压力,无法接受自己,等等,诸多的不能接受自己,以至于惶惶不可终日。接受自己,就是不停留在那些自己建立的负面概念上,比如“失败”、“别人看不起你”、“丟脸”等等,这些概念都是捆死人心的绳子,其实都是虚的,越过了,就不难了。
第三,是接受他人。
我们会莫明其妙地对别人有要求,甚至比自己的要求还高,那就不得不郁结于心了,时间长了,所有的痛苦就来了,你根本化解不了。
别人你怎么要求得了的呢?自己还管不好呢?
哪怕是爱人、孩子、老师、学生等最亲的人,都应该将要求降低到O,“零期待”,别人给你一点点,你也会很开心,并感恩不已,结果,不知不觉就安住吾心了。
总之,人之不安心,人之苦难,都是自己找来的。
(3)人一旦有了屹立不动的志向,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
“立志”,是一个内在动力之根源,是世界上所有优秀的人的人格核心竞争力所在。“立志”,这两个字,看起来很简单,平常可能会熟视无睹,但确实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安心保障。
因为,一旦有了志向,其他的,都不会干扰你,你的心思全部在你的志向上了,心无旁骛,还有什么不安心呢?
首先,有志于学。
孔子讲:“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这句话反复揣摩,不断会有新的认识、新的收获。
孔子讲的“立志”,不是立别的什么志,比如一定不是成名成家、成为亿万富翁,那只是愿望而已。真正的志是“有志于学”,即通过一生不懈的修正、修炼、修行,调整、提高自己内心的高度,心在高处了,修养提高了,做什么都能做好。
其次,立了志之后,关键在于“守得住”。
《荀子·劝学篇》有云:“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讲的是“坚持”两字的厉害,坚持就是胜利,不可半途而废,不可功亏一篑。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只是知道这个说法而已,照做的人却极少。
能坚持和不能坚持,有本质上的区别。
真正的坚持,不是确信坚持就是胜利,而是有使命驱使,有志向支持,且能接受任何结果。
君子为志向所驱使而坚持,他的着眼点是“我要追求什么,我要做什么”,而小人是为愿望吸引而坚持,他的着眼点是“我要实现愿望,我要得到什么”。是故,君子不太巴望能否如愿、何时如愿,而是坚定前进之方向,矢志不移,而小人会时刻怀疑、评估:“到不了怎么办?能保证一定成功吗?要不要改条道?”
许多人眼里的“错”,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没成功就叫“错”,你怎么知道没成功?你怎么知道现在就是结果呢?大抵正是这个想法,让人功亏一篑。而有恒定志向的人,一是生知安行,成败不改其乐;二是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我坚持修行自己,能有机会就充分发挥,没有机会就藏之于身,自得其乐。
高水平的人,只管自己努力,能接受任何结果,因为他知道,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人能做的是很小一部分,只把这一小部分做好做到极致就可以了,从不讨论什么成不成功、结果如何,死而后已,死的时候才有结果。而低层次的人,则常问“结果怎样呢?能成功吗?”其实还是在犹豫,在徘徊,所以他注定是坚持不了的,迟早会功亏一篑,更别说“金石可镂”了。在具体实践上,确定了做一件事情,至少埋头坚持10000个小时,就会尝到“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甜头。
孔子讲:“可与适道,未可与立。”立志并不难,难在于立了志,能不能守得住,这才是真正的“立志”。有的人,可以一起学习、一起追求道,却不能一起坚守。为什么呢?他守不住。一听别的、新的说法,他就觉得那条道更高更快更强,他就跟你不在一条道上守了。守得住,是立志的要领,一旦立住了,不会再改变,不会动摇,不会违背。
我其实是“坚持”理念的受益者,我的做事信条就是——“抓住一个问题十年不放”,这是当初求学拜见季羡林先生,季老给我的忠告,现在看来,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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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文化,才能“化”掉内心所有的不安和焦虑,文化的最终价值也在于“安心”
人安心时,心是静的,就能沉下去,能沉下去,就什么都能做好。比如学生的学习,心是止的、定的、静的,就像一片叶子浮在水面上,不动,不摇。
可是,“树欲静风不止”,按《金刚经》给我们的启迪。让我们身心有所安住的方法是:一是安住在当下,“此刻”才是最好的良药;二是安住在无贪、无嗔、无痴的般若智慧上,放下执著,超然物外;三是安住在发心立愿上,不断的发心,引领我们走向清晰和平和;四是安住在学习满足上,以“有志于学”为一生最大的追求,从而随心所欲不逾矩。人因而得大自在。
安心,若从深层次来看,就是“不危”。“明德不危”是也。以前我打过一个比方,桥上的栏杆,开车的人都知道,一座桥上若没有栏杆,即使能通过,你也未必敢把车开上去,但有栏杆就可以大胆开上去了,尽管栏杆看上去没用,却可以让人安心,无用而有大用,那么这里的“栏杆”是指什么呢?
那个“栏杆”就是是文化!只有文化,才能“化”掉弥漫整个世界的所有消极的情绪、内心的不安、焦虑、揪心、不放心……
虚云大和尚,修到最后,就三个字——不生气。为什么他能做到都不生气?因为来了不好的东西,他都能“化”掉,用什么来“化”,用“文”来“化”,是为“文化”!
我曾经用四个字,建立了一个实践步骤,渐渐沉淀,从而实现了自己的文化底蕴之沉淀,再简要讲一遍:
(1)第一个字是“诚”字。
诚,这个字是中国文化绕不开的问题,它统领了中国2500年来人的精神成长史,但又始终立不起来。
诚是天道,思诚是人道,循道而行。
诚,即信也,你诚我信,至诚无息,至诚则神现。然而,我们都知道,守时守信,不自欺人,可是活不出来,纯度不够,不能做到100%,一切等于0。
诚,即真也,无伪,“伪即人为”,我们的情况是,先自欺,自欺之后,必然就会去欺骗別人,这是规律,谁也逃不出规律。因此,出路在于,不是要求、防备别人的欺骗,而是做到不自欺,一辈子修这三个字一一不自欺,不逆诈,不亿不信,顾不上别人,自己做到了100%不自欺,足够诚笃,不用防备、揣测别人,假如有人欺骗你,你本能地会跳表,即“诚则明”、“明则诚”,心知肚明,一目了然。
说到底,还是圣贤的“致良知”,不学而能,不虑而知,不思而得,全在内心里,人诚到极致了,就可以无所不知、不所不能,悠远,博厚,高明,活在大家想像之外,而解决问题所需要的智慧就会即刻长出来。
诚的修炼,关键两点:一是不找借口,找一个借口,烂一条根;二是多吃亏,一天不吃亏,找点亏来吃填填肚子。
诚是天道,是基本规律,站在规律上,很多人还以为这样做太累了、太蠢了,都去抄小路、弯道超车,结果回不来了,迷路了。
(2)第二个字是“虚”字。
虚,是教育者最美好的状态。虚者,居善地,将自己放到低处,自然海纳百川;静者,如佛一样,安静至极,从不说话,永远闭着嘴,而拜佛者自省自觉。
虚是一种意识,有静有空,就能变通。
老庄认为“虚静”是自然的本质,是生命的本质,是艺术的本质。老子把虚静作为一种人生态度,认为只有排除一切杂念,让心灵虚空,保持内心的宁静和澄明,才能以更明了的目光去观察大千世界。庄子认为人要达到虚静的境界,必须忘了世间万物,忘了自己的存在,远离世俗切利害关系,不受私欲杂念干扰,以无知、无欲、无求的心态去感受世间的“道”达到物我同一,达到“物化”的状态,才能真正的体会自然,认识自然。由此,人必须回归到生命原始状态“虚静”,才可能真正看清自我。
教育是一种静的哲学。水静成镜像,心静生智慧。静方能归一,而万物循序生长。教育者之美如水,静水流深。但,树欲静而风不止,静是很不容易实现的。心要静,要有远见,站在将来看现在;心要静,要有大宇宙观,人在世界中只是尘埃一粒;心要静,要有宽阔的胸襟,大其心方可容天下万物;心要静,要有大爱…何其难?可心不静,一切教育都是无力的。心能不能静,是由我们如何看人生、如何看世界、如何看问题的态度来决定的。任何时候,看问题,要整体地看,要积极地看,发展地看;要以一种更加超越的时间、空间、内容三维度,把自己放到一个渺小、无用、庸常的位置上去看。
虚还是教育的美学意蕴之一。虚以实之,实以虚之,乃教育之道也。所谓虚,就像用手抓沙子,过紧、过实,沙子都会从指缝间流逝,而虚以为之,沙子则能存乎其中;所谓实,就是学生的自我意识,就像牵着牛鼻子吃草,过度的“执著”,其实控制的是牛的“自我”。每个学生的自我里,也都隐藏着他们各具特色的自主、计划、创造。教育实践上,一是虚心,向学生学习,有问题找学生;二是虚空,心态归零(笛子因虚空而鸣),学生的“主动”必然呼之欲出。
虚静之气是一种修为,但不是虚幻不可及的。它投射到实际生活中,是人的内心、情感、气质的发展。它有一条可实现的基本通道,就是“体验”。经由体验的通道,每个人都能够发现自我、认识自我、肯定自我、超越自我甚至创造自我。
(3)第三个字是“定”字。
中国文化另一个关键字,是一个“定”字,即:“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知止方能定。定,须知止,知止方能定,把心定在高处,定在道心层面上,离世俗很远,守持不动。
所有外物的影响与干扰,本质上均为世俗层面上的所谓“艰难”,而只要够不到你立在高处的道心,事实上也够不着,随它来去。
与“定”紧密相联的是“静”字。静生慧,然而“静”的前提是“定”。
而静不下来,是因为心不正。
总问“我为什么总静不下来”,实质是,越追求静则越不能静,有人说,“你不要管它,有什么念头,任它来去。”怎么可能呢?
静亦动,动亦静。圣贤告诫:心不是要死寂一般,而是要平静的接受,因而定下来,念头不可能停息,而是要正。正,就是一一没有私念,平静的接受,喜悦的参与,该怎样就怎样。
“念”正了,就可以定心,然后静心。
另外,至关重要的是——不要试图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孔子严重批评的“乡愿”,“乡愿”就是好好先生,所有人可能都说他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好人他也是好人,见坏人他也同流合污,实乃“德之贼也”。
真正的君子,有自己的价值判断,爱憎分明,不和稀泥,当然不去主动刺激挑衅人,但也不怕得罪人。说到底,不要试图让所有人都喜欢你,尤其在有钱有势者面前,有原则者真君子也。
再就是“君子不辩诬”。当遇见求全之毁时,君子不辩诬。因为,辩也辩不清,反而张扬了那诋毁,不要把自己的名声搞得那么好,那是负担。当别人有一天终于发现那是对你的诋毁,你就拥有了终身的诋毁免疫力了。
(4)第四个字是“然”字。
“然”,是生命的一种状态也,教育也是一种状态。弘一法师曾经把这个“然”字化成了六句话,也是一个安心之小教程:
自处超然,处人蔼然,无事澄然,有事斩然,得意淡然,失意泰然。
超然一一对待自己,尽可能离世俗远一点,离神圣近一点。与世俗拉开距离了,人就拥有了一个从容而自在的空间,永远活在别人想像之外。
蔼然一一待人如春风,即之也温。真正的君子,就是让别人和你在一起,感觉舒服。圣人对此的要旨在于五个字:温(和气),良(善意),恭(内敬),俭(克制),让(礼让)。
澄然一一无事则读书静养,静若处子,心如止水,无挂无碍,无垢无为,一杯香茶即可养出一团春意思。
斩然一一事来则应,清晰坚定,找准关键点,果敢,决断,不拖泥带水。斩者,高效能也。
淡然一一得意之时,保持清醒,得意的背后何尝不是潜伏着危机与危困?因此,凡高人,都是在得意时,淡然而积极,淡者,与名、利、权保持适当距离也,但又借势积极地去成事、成功。
泰然一一扎根的树,从不惧风雪雷电。失意之际,正是锻炼定力与志向的重要关节。树欲静而风不止,而风的摇动,其实只是为了增值树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