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几天的秋雨过后,青苔覆盖了潮湿的地面。去往操场的砖铺路上,缝隙间满是绿绿的苔。这种绿比墨绿色更油润,比祖母绿更深沉,是在那么多盎然绿色中,最为难觅又极让人偏爱的苔藓绿。在草枯黄、叶凋零的深秋,这一簇簇、一片片的绿使人眼前一亮,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绿色的苔和红色的砖交相辉映,一幅自然之手创作的美妙画卷。这被人踩踏的砖因为这苔的陪伴,也充满了勃勃生机,脚就不忍得放上去,生怕破坏了这和谐画面。
轻轻的挖出一把苔,放在手里,那小小的生命就充溢在手掌里。苔可能是世界上最安静的植物了,不和别人争空间,抢地盘。生活在夹缝中,角落中,平淡静默,很少有人重视它,但是像这样捧在手里细细的观看,它原来却是如此美丽。
苔,地球的绿衣,虽卑微,却坚强。这种已经活了3、4亿年的植物,不管地球如何变迁,至今依旧不曾改变,有一种洗尽铅华梦,方回归真我的感觉。苔是一种时间,也是一种岁月,更是一种积累。
如今的青苔,不再是黑暗里的常客。人们把它从黑暗里解救出来,用来美化环境。费尽周折挖掘美感,这一次,它是主角。苔藓不仅以一种微景观的形式走入生活,同时也成为了公众场所的装置常客。无论何时何地,劳累疲乏时抬头瞥见那一抹绿色,仿佛跌落到一个简单纯净的童话世界,逃离了城市的钢筋混凝土,逃离那些繁杂与喧嚣,心仿佛也变得惬意而慢下来,苔虽小,却是让人无法不亲近的一抹绿意。
一地青苔,是凝心定气的好地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苔,闻着雨水潮湿的味道,发发呆,把书本、学生、课堂诸如此类的统统抛到脑后。这些恬静的苔,让人忘记悲伤忘记忧愁。
一抹抹青苔,在氤氲的湿气中潜滋默长,仰着小小的脸,任由绵绵细雨滋润轻抚,它们舔雨的味道,它们嗅雨的气息,它们侧耳聆听雨滴嘀嘀嗒嗒的轻响......
古人也是喜欢苔的。最为人熟知的应该是袁枚的《苔》,它传递的是一种乐观、豁达和自信。刘禹锡的陋室“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不起眼的小角色,为陋室点染出一分精神和生趣。王维在傍晚时分走进深林,看到的是阳光偷偷穿过林间,把青苔照得一片明亮,“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诗人在青苔幽幽处,安放所有的烦扰。而谢朓却看到了苔的坚韧,“红药当街翻,苍苔依砌上”,人生亦如青苔,风雨过后,依旧固守本心。
我想有个院子,养一墙、一地的青苔,每天晨起,看看苔绿,闻闻苔香,美也好,丑也好,心在净土,远离尘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