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月前？还是三个月前？具体的时间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和柳如烟同时收到了儿子的班主任陆老师的约谈。
这种情况对家长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一般情况下，老师是不会要求两位家长同时出席谈话的。除非是你的孩子在学校惹了什么大祸，老师处理不了。或者是，你的孩子已经让老师失望透顶，让老师觉得无可救药。
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是家长们想要的。但是没有办法，孩子是你生的，惹了事，你得给他收拾擦屁股。
未去学校之前，我和柳如烟在家里对儿子进行了一翻审问，希望他能如实地告诉我们实情，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也让我们提前想一想补救的对策。我相信天下的父母都有我们这样的私心。因为孩子是你生的，就算是孩子犯下了滔天大罪，你还是会违背良心，抛掉道德，想着法子为他开罪。
可是那倒霉的孩子一点也不配合，也不领情父母的一片苦心。他阴沉着那张稚气未脱消瘦白皙的脸，硬生生地撂一句“小题大作”，然后什么也不说。
惹是生非还没有一个好态度，我真想像父亲当年教训我一样教训教训这个又臭又硬的臭小子。但看看柳如烟的脸色，我只能窝着火愤恨地横了一眼那小子说让他等着。
我和柳如烟如约来到陆老师的办公室。陆老师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坐等我们的到来。见我们走近，她一脸不悦地指着桌上铺开的三张试卷说那是前几天儿子语数外三科单元测验，让我们看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如烟也是一脸看见鬼的惊异。因为那三张试卷上的分数加在一起不足一百分。我跟柳如烟异口同声地说是不是搞错了。因为这个分数远远地超出我们所能接受和承受的范围。
陆老师一脸无可奈何地笑说她倒也是希望搞错了。不过她可以十分负责任的告诉我们那就是儿子近阶段的真实成绩。她说试卷批阅出来后，叫儿子让我们来学校一趟，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她就发短信通知了。她说有时候真的没办法跟我们这些家长沟通。说我们忙于工作忙于赚钱都是想给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是我们常常忙着忙着就把这个终极目标给忘了。她说因为忙碌而忽视了对孩子的管教，让孩子成为问题孩子，那忙碌又有什么意义？
我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但的确没有听儿子回家说过这事。我问柳如烟，柳如烟也说没有。我跟陆老师说真是抱歉，那小子想瞒天过海，把我们都蒙在鼓里，请她多包涵。我回去就教训教训那小子，一定让他长点记性。但是，我还是不相信那小子会考出这样的成绩。我说这成绩应该不是那小子的真实水平，是那个叛逆的小子因为心情不爽故意搞出来的恶作剧。
见我这么说，陆老师说可以理解我们的心情。但摆在我们眼前的绝对是顾桓的真实成绩。然后，她把话锋转给了柳如烟，说："顾桓妈妈，记得上次开完家长会，我特地留你单独谈过，叫你让顾桓远离班上的陈帅同学。我也跟你讲过陈帅同学，他父亲当官，母亲做生意，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家庭背景把他膨胀成上天入地任我行的脾气，学校就像他们家的菜园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毫无纪律章法可言。我提醒你说，顾桓跟这样的人走得太近，会被带坏的，大概你也就是听听而已，没有当回事。"
我跟陆老师说我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柳如烟开完家长会回去就跟我说过。我们一起跟儿子谈过。儿子当时是答应我们不再跟陈帅来往的。
陆老师说事实是儿子后来跟陈帅走得越来越近，她已经找儿子谈过好几次了，儿子不断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变本加厉，昨天居然跟陈帅一起逃课去打篮球。她希望我们回去好好地做一下顾桓的工作，让他及时悬崖勒马。如果继续跟陈帅一起鬼混下去，开除是迟早的事。
我愤怒极了，真的，愤怒极了。那句"XⅩ的"在冲出口时又被我仅剩的一点理智吞咽了下去。但父亲的暴戾又在我身体里一点点复活了，昂起头。
我跟陆老师，真没想到那小子乖顺的表外下藏着这样不羁的心，我说如果那小子就在我面前，我肯定会给他一耳光，外加踹他两脚，让他永远记住这个教训，从此乖乖听话。
听我这么说，柳如烟横眼看着我。陆老师也十分惊讶地说:"怎么能这样教育孩子？打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叫你们来，是觉得顾桓这孩子本质是好的，只是一时交友不慎，带偏了，我们一起配合，把他拉回到正路上来。"
柳如烟赶紧挤出一脸笑迎合着陆老师说:"就是就是。"
我们回家把陆老师的话转述给儿子听，强烈地要求他立刻马上跟陈帅断绝来往，收回心，全力以赴在学习上。
儿子稚气未脱的脸露出玩世不恭的不屑，说不可能。他说陆老师可不是什么好鸟，陈帅已经被她逼得打算退学了。好在陈帅的父母早已为他准备了后路，陈帅退学后就去接管他家里的那间清吧，随时欢迎他的加入。
那种无可救药的绝望，让我冲口一句“XX的，你再跟他来往试试”，一记耳光扇过去，落在儿子消瘦白皙的脸上。
当然，对正值叛逆期的儿子来说，我的暴力是制服不了他的。就像石头压不住小草的野蛮生长一样。是柳如烟一夜连泪带雨的哭诉和一封语重心长的劝告信才让儿子回心转意，他答应柳如烟好好学习，认真读书。但他没说不跟陈帅来往。
陈帅家的电话柳如烟已经打过。接电话的是他们家的保姆，说他们家的少爷不在家，也很少回家。因为当时没有联想起这一曲。所以没有跟她要陈帅的联系电话。
我陪着柳如烟一夜睁眼到天明。当窗外天光微白，在柳如烟催促我打电话给陈帅家时，没想到XX的陈放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凑热闹。我知道他这么早找我准没有好事，就没有理他。
陈帅家接电话的还是那位保姆阿姨。她接电话的语气很是不悦。的确是太早了。我跟她说了一些抱歉的话。然后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希望得到她的帮忙。她"哦"了一声，让我等一下，说去问问她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