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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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选举
贾婴岂不知犀邪大王志在“大首领”之位，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尊位让与那多大王，只是他先将初始条件抬得高些，而后方好还价。
果见犀邪大王仍是不允，“如本大王先前所说，本王和桑莫大王也是带兵前来的，只不过让你们烧当部占了先，若是我们先到了，凭我们的兵马数量，也不会让你们得手。”
“我烧当部数月前便谋划好了计策，几天前已埋伏在此，自然便可先你们成功，否则世间之事便是谁人多、谁力大就能成的吗？若非在下使计诱赵冲孤身深入羌地，怎能将他擒杀，你两部人马去和汉军大军拼杀，试问能擒住赵冲吗？”贾婴据理力争，他知犀邪大王浑不理这一套，可这话还是得说。
“如此烧当部确是出了大力了，看这情势，也损了数百部众。这样，待本大王当上这‘大首领’之后，从本部中迁出十万头牛羊和五千个奴隶送予烧当，当做补偿，那多大王和贾军师看如何啊？”
这十万牛羊和五千奴隶之数实在不少，补足烧当部损失的人马当真绰绰有余。可犀邪大王竟说自己当上这“大首领”之后，便已将其看作囊中之物了，那是势在必得，这才下此血本，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与烧当谈约。
眼见一旁的那多大王却已是喜得连连点头，心中早就同意了，心想有这许多牛羊、奴隶美女，还当这劳什子的“大首领”作甚，当上了每日还得想那许多事情。
他并无多大志向，只盼守着祖辈基业偏安一方就好。一边看向贾婴，实盼他就此答应下来。自从那多大王数年前得此军师后，凭借他的献策为部中牟得许多好处，烧当一部愈发声威大盛，隐有恢复当年先祖盛时，他也知自己资质平庸，烧当部兴盛全靠贾婴，因此事事都让贾婴先出主意，自己再发令。
贾婴在此重利下仍是不动声色，显是不同意，他一心想着报家中大仇，杀那武威郡官吏以慰老父妻儿在天之灵，若是那多大王当不成这“大首领”，听凭先零、钟羌吩咐，那他报仇之日便遥遥无期了。
再者他自负智谋，那多大王昏庸无能，一切决断皆由他定夺。若那多大王当这“大首领”，自己生平之能也可恣意施展，实是不枉此生。
那多大王见贾婴面对如此优渥条件却迟迟不肯答应，他也知对岸并没有什么匈奴大军，全是纸老虎，若被戳穿，自己哪还有命，对贾婴暗恨不已。
却见两人再次僵持不下，那桑莫大王却突然插口道，“若是两位谈不妥，本王倒有个提议，不知犀邪大王和那多大王以为如何？”
“哦？桑莫大王，你倒说说看。”犀邪大王知莫桑大王站在自己一边，提议定是对自己有利，眼看双方都不肯相让，不妨听听桑莫大王之言。
“小弟就先说说愚见了，若是要选出这九部的首领，自然九部大王需得心服。若是其余首领不服，日后‘大首领’发令，多半也会阳奉阴违。
不如我们九位部中头领，谁愿参选这‘大首领’之位，便站在前面，其余不参选的首领愿尊谁为‘大首领’，便站在他的身后，如此被众头领拥护多者便是‘大首领’；未选中‘大首领’的大王不可日后寻衅报复，须严遵‘大首领’号令，不知各位以为如何啊？”桑莫大王说得极为顺畅，显是早已想好此法。
“甚好！此法倒也公平！”却是犀邪大王抢先说道，他自视这八部首领中多数与先零部交好，自是支持他的人数多，忙不迭地答应。
贾婴见也寻不出善法解决，见其余首领也都点头称善，自己一部也不好与八部为敌，也只好代那多大王答应。却听桑莫大王笑着道，“如此便可和平解决此事，如今犀邪大王和那多大王定要参选，不知还有哪位首领也要参选？”
其余六部大王自觉哪有声望与实力与三大首领抗衡，谁也不敢参选。却听得一人语音粗犷说道，“桑莫大王同是三大部族之一钟羌首领，钟羌近年多与汉军正面交锋，所建大功不少，我拥立桑莫大王为‘大首领’！”竟是那虎背熊腰的勒姐部首领说道。
“我且冻羌部也支持桑莫大王！”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也走到桑莫大王身后，自是那且冻部的首领。
“承蒙各位大王抬爱，那本大王就却之不恭了。”桑莫大王笑呵呵地竟勒马与犀邪大王和那多大王并排而立，显有分庭抗礼之势。
“什么！桑莫你！”犀邪大王怎么也想不到竟来了这么个转折，那桑莫大王非但不支持自己，反要与他争这“大首领”之位，竟已有两部首领支持他。满脸的惊异已转为怒色，瞪着桑莫大王不放，竟显得比对那多大王还要敌视。
桑莫大王却恍若未见，仍是安坐马上。原来桑莫大王和犀邪大王本说好同为这大首领，可那是在稳坐尊位之后，如今不知鹿死谁手。
自己钟羌一部正是鼎盛之时，何不也来争他一争，自觉不输先零、烧当两部，何必以后要听他两部的命令。便早在贾婴与犀邪大王争论之时就想好此计，一边悄悄在勒姐、且冻部大王耳边低语，让他俩拥护于他。
这勒姐、且冻部皆是新崛起的部族，早就不满先零这老牌大部“倚老卖老”、作威作福，正好趁此时机将先零部扳倒，可他们声威远不及先零，便去支持同是新势力的钟羌部，众人各怀鬼胎。
“我拥立那多大王！”说话的自是与烧当部交好的烧何部首领疾泊，眼见巩唐、当煎部首领已站在犀邪大王身后，犀邪大王心中才定了定。就只剩下牢姐一部首领还未做决断，众羌眼光全凝视在这人身上。
只见这牢姐部首领脸色阴沉，犹疑不定，最终还是走到了那多大王身后，犀邪、那多、莫桑三位大王的身后竟都站了两人，打成了平手！
“牢升！你也！”犀邪大王咬得牙根作响，这“牢升”自是那牢姐部首领之名。原来牢姐一部自古与先零也有世仇，可当时先零部先祖雄才大略，与牢姐部解仇结盟，才建立大业；可后世先零凋敝，对牢姐部也与先前待遇天差地别，这牢升想起世仇过往，便做出决断。
一时又陷入了僵局，却听犀邪大王恨恨说道，“桑莫，你难道忘了那事吗，你可是曾以我羌族始祖无弋爰剑之名赌过誓的，哼，你可准备好承担那后果了吗！”
听犀邪大王话语，桑莫大王猛然想起一事，霎时惊得冷汗直流，这才低下头，淡淡说道，“好吧，本大王退出，却也不支持你们任何一位。”
桑莫大王心中挣扎许久便放弃了争夺，他既已与犀邪撕破了脸，也不能再厚着脸皮去尊奉犀邪，犀邪也不会领他的情；而自己若转而支持那多，倒真和先零势不两立了，也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索性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看到桑莫大王退出，那勒姐部壮汉却没皮没脸走到了犀邪大王身后，丝毫不在意。而那且冻羌首领却眉头一皱，心中大为不悦。
他且冻羌曾立大功，当年前护羌都尉马贤便是死在他们且冻部人手下，虽然有此大功，但声望不足，自己要当这“大首领”想也无人拥戴。本盼着支持钟羌，他且冻一部也能有望壮大，此时这桑莫竟退出了，他左思右想，实不喜犀邪此人，便站到了那多大王身后。
如此犀邪大王和那多大王竟再次势均力敌，每人身后又都是三人。贾婴也未想到会是如此结果，虽知各部首领各有算计，但见烧当一部能与先零持平，也心中甚喜，想着今后烧当再兴有望。可如此不胜不败的结果也只得再重新商议了。
犀邪大王见又闹平了，怒火上冲，心中暗恨，“牢姐、且冻，你们且等着瞧！”实是想不到以他的声威竟是如此结果。
而那多大王见众人沉默，不明所以，这才转头看去，发现自己和犀邪大王身后竟都站了三位首领。张大了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拥护自己的人和先零的一般多，方才一直在低头琢磨犀邪当上“大首领”后自己那十万头牛羊和五千奴隶美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