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老牛拉着板车晃晃悠悠的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
没错,就是老牛拉车,很难想象吧,现代社会,城市中人,还能坐上这样的交通工具,但事情就这么神奇。
车上坐着两人,赶车的大树村村长李老汉,以及一身道士打扮的半仙陈,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乃翁驭牛,小道相随,远上寒山石径斜的意思。
“老李叔慢点,走慢点”。只是道士有些发颤的嗓音破坏了此时的意境。
半仙陈这时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原因是牛车的半边轮子眼看着就要往悬崖下滚了。
“别怕,这条路俺们常走,闭着眼睛都能行”。李老汉老神在在的坐在车上,手里的鞭子一甩一甩的轻轻打在老牛屁股上,每落下一鞭,都能换来老牛不耐烦的哞哞叫唤。
提心吊胆了近三个小时,牛车终于踏上了还算平整的道路。
穿过崇山峻岭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白云悠悠之下,青山绿水之间,茅屋几间,桑田几块,其间人影缭缭,一派神仙景象。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坐了许久的车,一路提心吊胆,乍一看眼前一派祥和景象,半仙也忍不住诗兴大发,奈何肚子里确实缺文少墨,哼哼了半天,只借得半阙诗词,聊以自慰。
老李村长见半仙跳下了牛车,停在路边,极目远眺,还摇头晃脑的念上了诗,只得上前催促。
“小先生好文采,老汉虽然不通文墨,但也听得出好赖,不敢贸然打扰兴致,只是日渐西斜,还是快些上车,去老汉家里喝杯水酒,去一去风尘”。李老汉见半仙跳下了牛车,只得上前催促。
“既然老翁相邀,我也不便推辞,这就走也”。说完,半仙重新坐上牛车,只是这次多了些从容,少了些许心惊。
走近村落,半仙才发现,这里确实宛如人间仙境,房屋排列错落有致,荷塘清澈游鱼戏水,袅袅炊烟起,香味扑鼻来。
“这就是老汉的家了,今天赶了一路,甚是劳累,何妨先歇歇腿脚,去去困乏,待明日养精蓄锐,再降妖伏魔不迟”。李老汉领着半仙来到村里最大的一处院落。
想象之中的老媪佳媳并没有出来迎接,其实,半仙才踏入村子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一路走来,尽然不见半个女人,全村尽是汉子,就连孩童之中,也竟是些带把的小子,没有一个姑娘。
若说农村为了劳动力,重男轻女,造成男多女少,比例失衡,半仙愿意相信,但一个村子里,连女的都没有,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不动声色之下,半仙进入了堂屋内,入眼所见,全无半点家里有女人的样子,家里虽然还算干净,但绝称不上整洁,东西随意摆放,看着乱糟糟一团。
“家里没其他人了吗”。待了半天,也不见其他人出来,半仙只能开口询问,这时候有点好奇心理,才是常人表现。
“这个啊,小先生见谅,来得不巧,这几天刚好是我们这的习俗,全村的女人都要去山的那头祭祀,所以家里只有我们这些粗老爷们儿,招待不周,小先生别见怪”。李老汉从厨房转悠出来,随口答道。
“没关系,修行中人讲究随遇而安,老李叔辛苦了”。
又在堂屋里走了几圈,半仙难得发现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边角已经磨损,上面几十人,脑后还留着辫子,人人表情冷峻,身体僵硬,无丝毫生气可言,再看照片下脚,写着一行毛笔小字,光绪十三年秋,照片背景已经模糊不清了,看着像一口柴窖。
“光绪十三年,1887,距今已经百多年了,时间真是够久的了。
等等,这照片上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半仙眼里疑惑非常,他觉得,就在不久前,自己好像见过照片上的人。
“怎么可能呢,是我眼花了吗”。惊疑不定的半仙喃喃自语,整个人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镇定了。
怪只怪照片上的人俨然就是之前在村里见过的村民们,只是照片上他们面如死灰,宛如死人,刚才遇见几人,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表情之中似有相通之处,若是在留上辫子,那就是同一个人啊。
相貌差别几乎没有,就像看几年前的照片一般,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比如家族父兄姊妹,亲戚之间,相貌大多有相似之处,可如照片上长得一摸一样,就连表情都七八分相似,这就有点诡异了。
如果照片上的字没错,确实是光绪十三年拍摄的,人也是同一人,距今一百三十多年,那照片上的人最年轻的恐怕也有一百七十多岁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活那么久呢,不讲科学啊。
“小先生在看什么呢”。
李老汉阴测测的声音,从半仙背后传来,顿时把半仙吓得不轻。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老汉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半仙背后。
“啊~~老李叔啊,我在看照片呢,我觉得照片上的人和村里的人长得真像啊”。压下心中慌乱,半仙陈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李老汉的目光在照片和半仙身上来回审视,然后,李老汉似乎松了一口气:“哦~~这是老照片啦,那还是大清朝的事情呢,都是俺爷爷辈的人,找就入土啦,我也是听说,那时候,村里来了个洋道士,非要让人站在一起,然后摆出个怪盒子,一声怪响,伴随着火光乍现,烟雾缭绕,人就被摄了魂,直到后来,村里人才知道,那东西叫做照相机,也不会摄魂”。
“哦,这样啊,我想当时的人一定都吓坏了吧”。
“那可不,我小时候也特别害怕照相呢,所以家里除了这张老照片,也没有其他了”。
虽然说了一大通话,但半仙的关于村民相貌的问题,却被李老汉借着话头成功敷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