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 电脑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歌声,那是小时候我们经常唱的,那时很多女孩子都流行用这首曲子来跳皮筋。每当听到这个旋律,脑海里浮现的总是儿时的夏天,那是童年的味道。

我童年的暑假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那时候最期待的就是上午看《西游记》,下午看《新白娘子》。和表弟一起,睡在凉席上,看着当时最奇幻的连续剧,等着奶奶端来的西瓜。偷桑葚也是我们的乐趣之一,奶奶隔壁邻居家门前有一颗桑葚树,每到夏天,树上结满了深紫色的桑葚果子。我跟弟弟一起,一人拿晾衣杆,一人拿簸箕。我用晾衣杆把枝头的果子打下来,弟弟在下面端着簸箕接的哈哈大笑。还有打弹珠、抓石子、照青蛙、滚铁环、抽陀螺,那是我们童年最大的乐趣,也是我们的全世界。

如果你问我,童年是什么?那便是爷爷奶奶,还有那间他们住了32年的老房子。他们离开已经两年多了。还是那个房间,屋子里的老旧中式床,有个踏板,那是曾经我们犯了错误罚跪的地方。书桌玻璃板下压着的老照片,一放就是几十年。有时候人脆弱的还敌不过一张张相片。屋子里满满的都是对他们的回忆,爷爷喜欢坐在门口抽卷烟,奶奶总是在厨房里忙碌。有他们在,我觉得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不曾长大。

奶奶一生好强,脾气刚烈,是她撑起了这个大家。小时候,每逢周末节假日,从老大到老五,都会带着各自一家去看爷爷奶奶。那时候条件远远不如现在,但那时候其乐融融、相亲相爱。虽也有争吵,都是伴着温馨。可慢慢的,我们都很少回去了,他们是孤独了。爷爷走后,奶奶更是空虚。陪伴她的,更多的是曾经留下的欢声笑语。记得跟奶奶的最后一面,我去看她,让她多保重身体。进门的一瞬间,我看见奶奶在屋里,没有开灯,端着一碗粥,佝偻的身躯,我红了眼眶。奶奶永远笔挺的身躯哪里去了?时间哪里去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那竟是我们最后的一面。

我永远记得那个冬天的清晨,风很冷,天很黑。灵车带着奶奶的遗体在黎明中缓缓前行,那一刻我知道,她的一生全部走完了。最后的一程伴着清晨的寂静,凄零的鞭炮声,她的固执,她的好强,都消失了。

其实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我一直有个想法,想听她讲她和爷爷的故事,把它写下来。一直写到有我爸,有我,有我的孩子。也可以让她伴着回忆减少对爷爷离世的伤痛和思念。我确实这样想了,还没来得及做,她就走了。带着她所有的故事去了爷爷那边。

这是我每当想起,都充满内疚和遗憾的事,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了。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与至亲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爱不是沉默,更经不起等待。假如,天堂有一根电话线,是不是我在想你的时候就能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没有,我只能把思念和遗憾埋藏在心底。我想让自己快点睡着,这样我又能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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