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在外打工20多年的父母决定回家。
在这之前,从我上小学时开始,他们已经辗转广东、福建、西藏,把人生中的黄金年华给予了一座座并不属于他们的城市它乡。
自我毕业后,也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路,滞留浙江。长期的聚少离多、不能团圆让他们也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虽然依旧在不同的市区,却大大减少了一年不曾见过几次的局面,每逢周末或者休息,花上一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总能聚在一起,逢年过节也不再至于面临天涯一方,独在异乡的局面。
再到后来,到杭州、到绍兴,不管我怎样的折腾,他们依旧牢牢的留在台州,给了我一个能停留和归依的处所,不管什么时候回去,都能有一盏灯、一张床、一碗饭以及两张笑意靥靥的脸,尽管皱纹在一天天的多,风霜在一天天的浓,尽管那只是租来暂住的房子,却也是熟悉的乡音,不变的习俗和血脉相连的安稳与踏实。
打算是国庆节时定下的。那时我在杭州上班。上午从杭州出发,到台州已经下午,3天的假期,除开来回坐车的时间,只能按例留一整天和两个晚上。而父亲上班的工厂照例只有一天的假,从一早去上班到傍晚下班回来,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仅仅只有两顿晚餐。照例是母亲早上去买好一天的菜,再分门别类的清洗放好,待父亲回家后一一炮制,烧出一桌丰盛的菜肴。
年轻时的父亲烟酒不分家,到得现在烟早已戒掉,酒也只余下一瓶啤酒的量。而我一般就两瓶,至多三瓶,不贪杯不过量,再盛上两碗米饭,基本就能把所有的菜肴处理干净。喝酒时父亲说起,他和母亲没能给我什么太大的帮助,不像别人给自家孩子供出了一辆车一套房,而我也没有如别家孩子一样,要他们给予多少多少的财物。语气中是满满的自责和遗憾,有着对自己本事能力的叹息,也有着对生活和现实的无奈,更多的是对自己孩子的亏欠。
其实,他们忘了,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求学到就业,那些年复一年的学杂费、生活费,就足以让农村土地里刨食的家庭绝望。以至于很多小学初中的同学缀学、或者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由初中转至职高、中专中师,早早的就业以减轻家里的负担,而我,却在他们不遗余力的支持下按照自己的意愿高中三年大学三年,无端的就比别人更耗费了他们多年的付出。也正因为如此,才逼得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用自己的体力劳动去换取别人唾手可得的生活费。
他们也忘记了,在那些我体弱多病的小时候,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他们并不曾让我缺衣少食,衣缕阑珊。虽然不如别人的光鲜亮丽,大鱼大肉,却从来没有让我有过补丁的尴尬、饥寒交迫的困苦、也从来没有交不起学费班费的无措、春游秋游同学聚会游玩时掏不出钱的窘迫。
他们总是习以为惯的忘记对我的付出,忘记那些付出背后所抛弃的尊严尊重面子及血汗、忘记那些曾经面临过的来自异乡城市里的格格不入、鄙视、冷漠;他们总是习以为常的记得不曾为我铺就什么金光大道,让我在各种成家就业的道路上一路坦途,现世安稳。羡慕于别人父母的能耐,自责于自己的没用,不能为孩子提供更好更多的条件,尽管,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足够棒!
就如有段话说的:无论做什么,现状怎样,只要你身无饥寒,父母就未曾亏欠你,那就应该感激和尊重!
别把他们的付出当做习以为常,也别去责备和抱怨,因为他们已经把他们能有的所有最好都给了我们,剩下的,自己凭本事去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