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9月07日 18:30
下午捉到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伪装成了我,它用我的口吻说“我这么做是对的吗,我感受到的是对的吗”。这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把它挑出来,把它变成“你这么做是错误的,你的感受是不对的”。然后,我想起了很多东西。
很久远很久远的,我想起了我的小学的一件事。也许是画画又或者是写练习册,也许是练习册吧。那是一道填空题,太阳是_色的。我写了黄色。然后我得到了一个红色的×,和于素珍的异常愤怒的训斥,我记不全她说了什么,大概是“谁告诉你太阳是黄色的,太阳明明是红色的,巴拉巴拉”之类的话。“我看到的是黄色的”,我说。“太阳就是红色的,哪有黄色的”,她依旧愤怒的说着。
我低头看到桌上黄色的光芒,又回想起,在一次劳动课上抬头看到的天空上那黄色的光球,没有再说话。
在另一次上课,科学老师发下的试卷上有这样一道题,地震的要发生时候应该做什么?我写了,躲在坚固的物件下或墙角里。以及我认为课本上对于不要慌乱的向外跑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我在农村的平房,要出去很容易,外面都是空旷的院子,又不会被什么东西砸到。于是我加了这句话。如果平房里,应该立刻跑出去。
然后我的试卷被单独拿出来嘲笑,科学老师说,地震的时候不能乱跑,你怎么能往外跑呢?地震的时候你是跑不了的。
我不能明白为什么有时间躲在床下,躲在墙角,却不能跑出去。但我也没有再说话。
而在更多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觉得冷,非要说我冷,让我穿衣服。在我不觉得热的时候,说我热,让我脱衣服。于是我发现我不再知道什么是冷什么是热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穿的衣服,什么时候该脱衣服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想买衣服却非要买衣服。我不想换衣服,却非要我换衣服。在每一次在买衣服的摊位或店铺前对峙,我不要换,我不要买。但每一次都会买下来,都会换下来。于是我不再知道什么时候该买衣服了,我也不愿意再管自己的形象了。
在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每一次都会询问我要不要洗脚。我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不要,但每一次,都会把洗脚盆在我的脚下。我不明白既然我的回答并不重要,为什么还要询问我,我不想洗,我不去洗,我将那水直接倒掉。又会有另一个声音传来,现在的孩子不懂事,等以后懂事了就好了。我感受到了一种窒息,我像一个等待被浣洗的人偶,一个死物,死物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拒绝,这是为你好啊,这是爱你啊。
类似的事情发生发生在方方面面。于是我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发现自己是个死人。当我发现自己是个死人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愿意再做了。
我终于被驯服和驯化了,不再有自己的感觉与感受了,不再信任自己的感觉感受了。
我不愿意再去洗漱,不愿意洗脚,都甚至不愿意洗澡。我不愿意买衣服,不愿意换衣服,不愿意穿着打扮。每一次做,都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个提线木偶,是一个死人。
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我会忍不住的去想,我的前面真的像我看到的那样,是一片空白了,会不会等我走进去的时候,会掉进陷阱里呢?会不会有根针,扎进我的肉里。
我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我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我能相信我看到的吗?
我能相信我听到的吗?
我的想法,我的感受,我的理解是真实的吗?是对的吗?
我能够相信我的想法,我的感受,我的理解吗?
我不能够相信,我不敢相信。
以至于在笔记中我不得不不停的去强调,你的感觉是客观的,你的感觉是可以信赖的,你需要信赖他们,你值得信赖他们,你应该信赖他们。
但我不能相信。
我不再相信我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