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天堂

一个男孩,一心想要进天堂,甚至愿意死去,天堂是什么样的?人们在天堂里生活得快乐吗?为什么阿采尔如此向往去天堂呢?他的病会被治好吗?197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以梦幻色彩叙述了以下这则警示性故事,请读读看。

载于《故事大王》2011年第09

傻瓜天堂

从 前,有一个富人叫卡迪什。他膝下只有一子,名叫阿采尔。卡迪什家里还寄居着一个远房亲戚,她叫阿克萨,是个孤儿。阿采尔是个高个子男孩,长有乌黑的头发和

黑黑的眼睛。阿克萨则有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色的秀发。二人年龄相仿,从小便一同吃饭,一起读书,一处玩。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俩人长大后肯定是要结为夫 妻的。

谁知俩人长大成人后,阿采儿竟一病不起,得了一种从来没人听说过的病:阿采儿幻想他已经死了。

他怎么会有这样离奇古怪的念头呢?似乎曾经有一个年迈的保姆照看他,她总给他讲那些有关天堂的故事。她告诉他天堂里的人不用工作,不用学习,他们吃野牛肉还有鲸鱼肉;喝的酒是上帝为所有正义之人预备的佳酿;那里的人睡觉睡到大天亮,还不用承担责任和义务。

阿采儿生性懒惰。他讨厌早起,厌恶读书。他明白早晚有一天他得接管父亲的产业,这正是他不愿意的。

既然死亡是荣登天堂的唯一之路,他决定尽可能快点死掉。他反复想来想去,很快就开始幻想自己是个死人了。

父母自然是非常担心,阿克萨则偷偷抹眼泪。全家人尽一切方法劝阿采尔相信他还活着。但他拒绝听他们的,反问他们,“你们干嘛不把我埋葬了?瞧,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就是因为你们,我才进不了天堂。”

很多医生被请来为阿采尔检查身体,他们都千方百计让这个男孩相信他还活着,因为他还能说话,能吃饭。但不久以后阿采儿食量越来越少,还寡言少语。他的家人担心这样下去的话他会真的死掉。

绝望之中,卡迪什求助于一位以学识和智慧著称的伟大专家犹兹博士。听完阿采尔的病情介绍后,他对卡迪什说,“我向你保证,八天之后治好你儿子的病,但有个条件,无论我让你做的事有多古怪,你都得照我说的办。”卡迪什表示同意。犹兹博士告诉卡迪什他今天就会去拜访阿采儿的。卡迪什先回了家,告诉他的妻子,阿克萨,还有仆人们他们所有人都得完全服从博士的命令,而且不能提出任何质疑。

犹兹博士到来后,他被带到阿采尔的房间。男孩正躺在床上,由于绝食,脸色发白,身形羸弱。犹兹博士瞅了阿采尔一眼,大喊,“你们怎么把一具死尸放在房里?怎么不举行葬礼?”

听到这话,阿采尔的父母不由心惊胆战。但是阿采儿却是喜笑颜开,说道,“你们瞧,还是我说的对。”

虽然卡迪什和他妻子被博士的话弄糊涂了,但他们信守卡迪什的承诺,立刻就去准备葬礼。

博士要求腾出一个房间,把它布置地像天堂。墙上要挂上白色的绸缎。窗子紧闭,窗帘也要紧紧地拉上。日日夜夜都要点上蜡烛。仆人们穿着白色的衣服,背上带着翅膀,假扮成天使的样子。

阿采儿被放在一个空棺材里,葬礼开始进行。阿采尔开心地筋疲力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房间里。“我在哪儿?”他问。

“在天堂里,我的主人。”一个长着翅膀的仆人回答。

“我好饿,”阿采尔说,“我想要些鲸鱼肉,还要点圣酒。”

领 头的仆人拍了拍手,男男女女的仆人陆续进来,他们背上全都有翅膀,手中的金色托盘里盛满了肉,鱼,石榴,柿子,菠萝还有桃子。一个留着长白胡子的高个子仆

人端来一只盛满酒的金色高脚杯。阿采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饱后,他宣布自己要休息。两个天使为他更衣,沐浴,然后把他抬到一张铺着丝质床单,带着紫色天 鹅绒被罩的床上。阿采尔很快坠入梦乡,幸福地睡着。

他醒来时,已是清晨,但跟夜晚没什么两样。百叶窗紧闭,蜡烛一直点着。仆人们一看到阿采儿醒来,就给他带来与前一天一模一样的食物。

阿采尔问,“你们这里难道没有牛奶,咖啡,新鲜的面包卷,还有黄油?”

“没有,我的主人。天堂里的人总是吃相同的食物。”仆人回答。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天堂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

阿采尔又得吃鱼,肉,水果,喝酒,但是他的食欲不如先前那么好。吃完饭后,他问“现在几点了?”

“天堂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仆人回答。

“那我现在该干嘛?”阿采儿问。

“我的主人,在天堂里,人们什么都不用做。”

“其他的圣者都在哪儿?”阿采儿问。

“天堂里,每一个家庭只有属于自己的一处地方。”

“人们难道不相互串门吗?”

“天堂里的每户人家相距甚远,从一处到另一处要花上几万年的时间,所以彼此串门根本不可能。”

“那我的家人什么时候能来?”阿采尔问。

“你父亲还有20年的寿命。你妈妈还有30。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无法来这儿。”

“那阿克萨怎么样?”

“她还能活50年。”

“我就得一个人一直待在这里?”

“是的,我的主人。”

半晌,阿采儿摇摇头,陷入沉思中。然后他又问,“阿克萨会怎样呢?”

“现在,她正在为你守丧。但迟早有一天她会忘掉你,遇上其他男人,然后结婚。那就是活着的人该做的事。”

阿采儿下了床,四处走动。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想做事,但是在天堂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念父亲,母亲,还有阿克萨。他懊悔的是他当时要是学些东西就好了,现在他想旅游,想骑马,想跟朋友们谈天说地。

终于,他再也无法掩藏住心底的悲哀了,他对一个仆人说,“现在我才意识到,活着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糟糕。”

“我的主人,活着是很不容易的。你得学习,工作,做生意。而这里一切都很轻松。”

“我宁愿砍柴,搬石头,也不要坐在这儿。这样的日子何时能结束?”

“永远。”

“永远待在这里?”阿采儿开始伤心地揪头发。“我宁愿自杀。”

“死了的人无法自杀。”

第八天,阿采尔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深渊。这时他的一个仆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走到他跟前,“我的主人。出了一个差错。您并没死,所以必须离开天堂。”

“我还活着?“

“是的,您还活着。我将带您回地球。”

阿采尔简直欣喜若狂。仆人们蒙起他的眼睛,带着他穿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到了一间屋子,在这里,她的家人正等着他,为他揭掉了眼罩。

那天阳光明媚,透过开着的窗子熠熠闪光。外面的花园里,鸟儿婉转啼叫,蜜蜂嗡嗡作响。他开心地拥抱,亲吻他的父母,还有阿克萨。

他问阿克萨,“你还爱我吗”

“我爱你。阿采儿。我忘不了你。”

“那样的话,我们结婚吧。”

不久,他们举行了婚礼。犹兹博士成了他们的贵宾。乐师奏乐,客人们远道而来,为新人带来了精美的礼物。婚礼持续了七天七夜。

阿采尔跟阿克萨非常幸福地白头到老。阿采尔再也不懒惰,还成了全世界最勤奋的商人。

直到婚礼结束,阿采尔才知道是犹兹博士治好了他的病,他去的“天堂”真是一个“傻瓜天堂”。以后的日子里,他跟阿克萨总会告诉他们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孙子们,犹兹博士是如何巧妙医治好了他的病。在故事的最后,他们总会说,“但是,当然。没有谁知道,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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