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一个叫淼的女孩(彭宁霞)
我对淼的记忆停留在她二十八岁那一年。那一年的一月,我结婚了;那一年的八月她去了澳洲,自此音信杳无。
淼是我的大学同学,照现在时髦的话来说,我俩是闺密。我们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常常一起约着去上课、一起约着去食堂、一起利用周末在苏州的大街小巷穿梭、品尝美食、欣赏风景。淼是辽宁人,她家住在靠海的营口市,长得细瘦、白净、漂亮,属于美女一枚。像大多数东北姑娘一样,她对朋友很仗义,毕业那一年,我得了过敏性紫癜,是她一次又一次陪着我上市里的医院治疗,直至我康复为止。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我们一起和梅湾村的村妇们挤公交,去医院的经历,心里依然暖暖的。那年,校园里流行红眼病,我不幸中招,两眼肿得连一丝缝隙都不留,在宿舍里整整休了三天,足不出户。还是她给我送水送饭,解决我的生计问题。她人很聪明,当我为了考试,顶着酷暑,头晕脑胀,一遍一遍复习的时候,她则该干什么干什么,而往往,她的成绩总是比我好太多。上学时,我最为头疼的就是体育,为了八百米能及格,我在早晨六点钟就起来,拼命练习,晚上还要到操场上跑几圈,考试时也是勉强通过。记忆中她很少练习,却能轻而易举地考八十多。她最喜欢背唐诗宋词,诗写得也不错,颜值高,智商也高。那时的淼是全班家境最好的同学,从家里带来的衣服,有人喜欢,就豪爽地送人,时尚的包包也会大方地借给爱美的女生,似乎是来者不拒。那时的淼总是长发披肩,缓缓地走过校园时,总能赢得很高的回头率。但不管怎样,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大学四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的朋友,会请我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吃饭,我们都觉得没什么。她漂亮的姐姐结了婚、姐姐生了孩子,我们都会在一起庆祝,向遥远的辽宁寄去祝福。
终于,到了毕业分手的时候,那时真是年轻、幼稚,总觉得分手之后,再聚首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她和她的朋友帮我把行李送上了火车,继而把我送上了火车,大家轻松地挥挥手,奔向四面八方。我回到了宁夏,她分到了沈阳。紧接着,她到了北京,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干得顺风顺水;接着,她辞职,到北外专门进修英语。她在北京的生活,应该不错,那时,她几乎每个月都从北京给我打长途,往往一聊就是一个小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再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后了。2000年的1月,我结婚了,收到了她的祝福。三月我到北京学习,培训之余,她陪着我转街,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到了她住的地方,很简陋,几个人合租。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感觉到她独自在北京飘着,有多么不易。她告诉我她准备出国了。我劝了她,二十八岁了,也该有归宿了,不如就留在北京算了,出去人生地不熟,还得重新开始。她没有给我很多解释,但出去的决心很坚定。那时,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我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五年前。那次分别时,依然是她把我送到了火车上,那次,我们都流泪了,心中充满了离愁别绪,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知道别后重聚是多么不容易,离别后,再一次相见不知在何时。2000年的八月,淼在北京打来了电话,她要去澳大利亚了,那时的我,是一名准妈妈,心里正充满了甜蜜。我衷心地祝福她早日学成归来。 但从那以后,再无她的消息,同学们在网络上交流,打电话时都会询问淼的消息,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
我也常常想,淼现在是什么样子,生活如意吗?世事真是无常呀,曾经朝夕相处,现在却音信杳无。我有时甚至怀疑,淼真的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过吗?在这样一个初秋的夜晚,我怀念那个青春岁月里陪我一起走过的女孩——顾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