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于2015年10月21日,整稿于2017年9月10日)
文/Jolin灵
作为一个人,要是不经历过人世上的悲欢离合,不跟生活打过交手仗,就不可能真正懂得人生的意义。
——杨朔
伏案桌前,提起的笔却久久不能落下,曾经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地掠过我的脑海。即使四年过去了,我仍然忘不掉当时自己的坚持。
那时还是2011年炎热的夏季,刚刚结束完中考的我便收拾好行囊坐车去到M市参加市外高校举办的自主招生考试。随后第二天又要前往J市参加另外一场自主招生考试。长到15岁,我从来没有这么频繁的奔波各地只为去考试。那时,仿佛求学就是一切,而我之后的生活也因为这一次选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很感激我的父母在我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的时候成全了我,也是他们的放手让我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去经历和感悟。
每一个选择都没有好坏之分,今时的状态都是之前选择的结果。15岁的年龄,我离开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拥有陌生的一切。首先,我感受到的是喜悦和好奇,就像被关了很久的小鸟突然回归自然,周遭的所有都是新奇的,充满着未知。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我那时的状态。15岁,带着来自另一个城市的张狂、骄傲和自负,在从小就被人宠着和夸着的环境中长大,我就是那个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被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充斥着,我根本不谙世事。
第一次住校经历奉献给了那个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学校。八个人的寝室十分拥挤和嘈杂,除了四张上下床和摆放在中间的大方桌再没有其他物件儿。上课、吃饭、回寝,宿舍里的几个人被捆绑得紧紧的,这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朋友的重要性。女生宿舍大多都有一个毛病,就是是非多,可能古装剧看多了吧,隔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段宫斗剧。第一次集体生活,起初充满期待,最终却归于心累。生活不易,相处不易。
我的骄傲和自负最大的表现就是在学习上,进学校进的是火箭班,听起来很牛吧?确实也牛。我们班很多人都是从小到大的优异生,总觉得全班自己最聪明,我也不例外。第一次缺少父母的管束,对待学业也极不认真,几个月下来,我竟然排在了班级倒数。由于成绩的不理想,我的各科老师开始轮番找我谈话,而我的父母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来。那是我第一次,对学习感到了恐慌和害怕。自尊心很强的我开始努力学习,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挑灯夜战到一两点简直是家常便饭。虽然我学习得很辛苦,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成果,事实证明只要方法不对,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然而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味地相信是自己努力的还不够。过度的消耗体力和精力换来的还是停滞不前的成绩,我的骄傲崩塌了,我再也无法自信的在同学面前侃侃而谈,一度,我都常常怀疑自己的智力。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让我在高考前的几个月精神接近崩溃,我开始出现严重的心里问题。我不敢跟老师交流,因为我是差生。我不敢跟同学谈心,因为我没她们优秀。我不敢跟父母打电话,因为我不再让他们骄傲。一句妈妈电话里的“不求上进”,让我第一次泪如泉涌,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在那个夜晚洒在了学校操场。我蹲在操场泣不成声,我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我要来到这里?为什么我会活得这么辛苦?…………如果我没有离开家,如果我选择父母给我选的学校,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是,世上没有回头路,也没有后悔药。在距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日子里,我彻底的放纵了自己,既然自己努力了也没有结果,为什么我还要这么拼命?不再早起,不再熬夜,开始调理被自己糟蹋了两年的身体。毫无悬念,2014年的高考,我落榜了。
高考结束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在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校门口上面那几个偌大的名字,我告诉自己,我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里。
带着一大堆行李回到G城,下车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连外面的空气都格外清新。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我的心情还是有起伏的,尽管早已预想到结果,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查完成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平静地躺在床上回顾我在J市的这三年,想到自己当初非走不可的坚持,想到远在他乡我的生活和学习。最后,我告诉自己,我用三年的时间学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成长。
这段想来令我疼痛至今的日子,是从我有记忆以来过的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我用三年的时间看了太多世态炎凉,感受了太多冷嘲热讽和虚与委蛇。以前我从不跟人谈论我在J市的点点滴滴,因为连回忆我都想要忘记,忘记那个灰头土脸的失败的自己。直到选择复读。选择复读的那个晚上,我彻夜未眠,我始终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可以一望到头的人生,让我没有生活的希望,我要再做一次努力,就一次也好,如果这次再失败,我就彻底死心。
我选择了留在G城里复读,因为我不想再离开家,不想再一个人。闷热的八月,坐在一个一百多人的教室里,汗水止不住的从脸颊流下,可是我却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心静。能坐在教室就是幸福的,还能学习就是幸运的。这一年,我心如止水的投入到学习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不断的试错中,我仿佛找到了那把开启学习之门的钥匙。在这一年的学习中,我渐渐明白,学习不是一味地埋头苦干就有成效,努力很重要,“抬头看路”也很重要,学习很重要,休息也很重要,心情良好更是重要。
复读的这一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艰难,甚至成了我高中四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在这一年收获了一段友情,萌芽了一段爱情。虽然最后我并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那所重点大学,但是相比一年前的自己,我已经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走上了一个以前不敢想象的平台。希望很重要,如果人的生活看不到希望,也就没有生的希望了。
现在的我,坐在大学校园明亮的图书馆里回忆我曾走过的四年,我像一位老人般细数我的流年。曾有人说,一个人一生会经历三次成长——第一次是发现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第二次是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第三次是明知道有些事可能无能为力,但还是会竭尽全力。幸运的是,我走到了第三步。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还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离开家的决定,我会说,一切存在皆有其理。存在即合理。这是老一代哲学家们已经告诉了我们的真理。所以,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一切都是经历,经历就是财富,没有太多经历的人生才是真正失败的,人这一生追求的不就是经历吗?就像鲁老夫子说的一样——未曾在黑夜里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语人生。只有经历之后,多年后回想,你才会发现这段经历最终为你带来了什么。
现在的我,在大学里继续学习,我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但是这份骄傲已和当年初出茅庐的我不一样了,复读的一年让我找回了自信,也让我更加乐观地面对生活。
最后,我用伽利略的一句话来结尾吧——你不可能教会一个人所有的事情,你唯一能做的只是帮助他自己去学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