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

从青岛到临沂的火车买的是站票,列车员叔叔帮我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我就站在走廊里。

可是这个包里是电脑和零食越背越沉,我又屁颠屁颠的找列车员叔叔让他给我在行李架上找个位置。他看了看,没有。便让我放在补票员的工作台上。叔叔问了我终点站,说我要站到下午了,而且这个车厢没有空座,先卖这个车厢再卖其他车厢,所以它始终是满的。

站我旁边的叔叔站累了,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放倒在地上坐下了,拍拍旁边剩下的一部分,对旁边的一个叔叔说“坐!”

旁边叔叔说“俺不坐,恁坐吧,俺站站。”

当时我感觉这叔叔真可爱,可是后来来往上下车的乘客走到这里就堵了,他也不让,我就看得气得慌。

下图,右边是叔叔的行李,里面应该是被子,因为父辈的人都不舍得买行李箱,都是用饲料袋子来装行李,结结实实用塑料绳子一扎就扛上了火车,内衣或外套内衬里缝的是一年或半年来的积蓄。春运期间你在山东的任意一个火车站上都能看到,当然钱可能看不到,哈哈哈,藏的严实着呢,而且十分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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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导演了《一个桶》,我也遇到了“一个桶”(上图左),火车靠站,一位大姐拎着一个桶踩着空隙走了过来,抬头看看车厢的走廊,里面满满的人,她叹了口气,低头把桶放下了。她的男人已经走在她前面挤进了车厢中央,前面堵的死死的,他只能停留在原地,行李地上也没地儿放,只能自己拎着。

她男人喊她:“你就站在哪儿吧!前边走不动了,木niei儿。”

我低头看她桶里是什么,有一条子饼干,一个空瓶子。然后就是红色的白色的塑料袋子,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或者是给孩子带的好吃的,或者是在打工的地方办的年货。

后来车厢里人少了,我站的累了,不断的换着脚活动活动。靠近我的一个阿姨说“你坐我这里吧,我去另一个车厢找人。”

我赶紧谢谢人家,就坐下了,这一坐就坐到了终点站,阿姨一直没有回来。

整个旅途中坐在行李箱上的叔叔和列车上的推销员杠了起来,我们暂且先叫叔叔a,推销员阿姨叫b。b推销的新疆蓝莓果就在我头顶上的行李架上,每次卖完过来拿货叔叔就仰起头来看。

b拆开一包让大家尝一尝,“尝一尝不要钱,限时特惠,三十元两包,十五元一包。”给a一颗,a不吃,b略过我和我周围的大学生过去招呼大伯婶子,可能根据她的销售经验学生一般是不买的。b刚走没几步,a就对旁边的人说“这都是糊弄银滴。”

后来b过来喝水,a抬头看,对上眼了,b说:“大哥来两包呗。”

a:“我吃过,那东西不好吃,不值几个钱。”

b:“咋个不好吃了,这都过年了,也不贵,大哥买两包请大伙儿吃几颗。”

a:“俺不买,不好吃。”

后来,每次b路过这里,a都嘟嘟囔囔说几句,b最后来了一句“大哥拿两包吧,咱是爽快人儿,说拿就拿。”

a“拿~,那就拿?”问了问旁边的人,得到了回复是“俺不管,恁想买就买吧。”

b扔了两包到a的腿上。

a说:“俺要一包就行了,不要多了。”

b:“拿两包吧,跟大伙儿分分。”

a:“一包就够了。”说着把另一包放到了b的小推车上。然后从怀里掏出钱包把钱付了。

大叔打开了包装袋,自己打开一颗,一边放到嘴里说:“我以前吃过这东西,不好吃,一包才几个个儿。”

说完问他对面一直和他聊天的那个大学生吃不吃,大学生不吃,又问站在他旁边的大叔吃不吃,大叔手往袖口一插,抱到胸前“俺不吃。”

然后a低下头自己又拆了一颗。

当时我感觉这个人既搞笑又可爱。明明舍不得花钱,偏偏嘴又闲不住去调侃人家。

其实现场更搞笑,大部分我已经忘记了,销售员b绝对是个天才,用激将法的好手儿。我坐旁边看着一直想笑。叔叔是疼钱,感觉东西挺好,又舍不得买,还总是感觉有人会骗他的钱。

一节车厢满满的,其实也不吵,不管是靠窗的还是不靠窗的都往窗口那边看。

就像a叔叔说的,拎皮箱的都是大学生。车厢里大部分都是年轻的面孔,白白净净。

而上来一个穿军大衣,拎一大堆行李的能引起全车厢的注意。

如果要拍一个小短片应该挺纪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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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两位叔叔,我想起来我爸也有一件军大衣。


还想回忆一下下火车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刚上车,司机顺路拉了两个老人,目的地一样,司机是个女的,管我要20,两个老人才花15。我气不打一处来,不付钱,我也不讲多少价,就给15和他们一样。

司机不同意,说拉他们只是顺路,两个老人年纪又大,本来要坐公交的,让我体谅一下老人,说价格是上车前就说好的。

怪我上车前没讲好价喽。

我本来也是要坐公交的啊,车上就我一个人,你管我要20我没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你凭啥非得跟我要20,要他们15。

两位老人在旁边说:姑娘你看俺年纪大了,赚钱不容易,体谅一下。

“你们年纪大了赚钱不容易,我还拿父母的钱呢,还没赚钱呢。”

真是气死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司机的帮凶。

司机在车下吼我下来,说给我拿行李,她早早就把微信二维码塞给我让我扫我一直没扫。

下车后我们又争执了一会儿,因为她给我绕了路。我哪儿争的过她。最后给我便宜了一块钱。然后我拉着她不让她走,对她说:“姐,你知道吗,从你在路边喊我上车开始,这一路上我都感觉你这个人挺好的,但是现在你这个样子让你的形象在我这里一下子就没了!”

我虽然知道这么对她说没什么意思,可能偶像剧看多了,才拉着她不放非得说一段文邹邹的话,反正她又不认识我,绝尘而去得了钱,我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但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她多收我钱,那两个老人更让人可气,帮凶,得了便宜还卖乖。

气炸了,非得精的要死才能不受别人欺负,以后要修炼修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尝不是一种恶性循环。我总是感觉自己容易被骗,也想让自己变得狡猾一点,变坏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欺骗我了,可是那样我不就被同化了吗,我和我讨厌的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画个圈圈诅咒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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