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读吴念真,也算是因缘际会。
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暮色渐渐袭来,偶尔抬头的时候,可以看见满窗的夕阳。我躬身在厨房里,做一些琐碎的事,随手打开的电台里正在播一篇《我一辈子没拉过她的手》。质朴的文字,不经意间就在心中一击,忽地生出一种强烈的共鸣。
后来,我知道了吴念真。也知道许多人都说他是最会讲故事的人。他的名字译作“勿念真”,因为初恋情人唤作“阿真”。
由此而知,吴先生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以你之名,冠我之姓。殊不知,越是刻意要忘记的东西,反而会记得越清楚。
再后来,读到他的《重逢》,读到他的《遗书》,又读到他的《情书》。
清淡朴素的文字,厚重真切的感情。像轻飘飘的容器,盛满了沉重的老酒,举重若轻。
过年的时候,围着火炉,我读完了吴念真的《这些人,那些事》,感受依然与先前相同。
故事总是平淡无奇的开头,不过寻常人,寻常事。世事沉浮,人心悲喜,夹杂着台湾独有的乡土人情,却自有一股触动内心的力量。
那些深入骨血并始终挂念的亲人,那片闭塞贫穷却日夜惦记的乡土,那些孱弱潦倒却血性方刚的战友,那个青涩懵懂还藏在心底的恋人,那些平凡普通的矿工,那个心事重重的学徒,那些或善意,或怪异的人们,他们的人生蘸满了血与泪,演绎着生与死,勾勒出生活的温情与阴暗。
无论是多么浓墨重彩的遇见,最后都会变成轻拿轻放的回忆。人,也许只有到了暮年,经历了生离死别,看遍了人情冷暖,生命的历练和境界才会显露无疑。
吴念真说,到了一个年纪,某些人的生命似乎只剩下回忆。
这可以说是他的真实写照,他的母亲晚年因骨癌而全身骨头一碰即碎之后过世,于是他写她,是不是就因为这辈子的身、心都一直承担着过量的负荷?他的父亲因不堪忍受矽肺病而坠楼身亡,他也曾写,他们从没沟通,但心意彼此都懂。他的弟弟和妹妹患忧郁症后相继自杀。他写火车喇叭的长鸣,像男人的哀号。
兜兜转转大半生,猛地一回头,来路上的人竟一个也找不到了。人世的无常,留给他太多惨痛的往事,不堪回首,独自哀恸。
吴念真又说,回忆是奇美的,因为有微笑的抚慰,也有泪水的滋润。
即使经历过最苦厄困顿的人生,饱经命运的摧残,他依然对这人世情深义重。
吟到恩仇心事涌,道来都是情和义。他的文字,有一些温柔,像陌上的一片野花,在夕阳里静悄悄地绽放。亦有一些厚重,像一壶经年的酒,饮过的人都会辗转难眠。
我们来这世间走一遭,经过险,历过劫,受过难,岁月曲折,时光无情,命运残酷,却也抵不过人间有情。情义会支撑着我们越走越远,走到一个平和的终点。
故人故情怀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见。那些过往的人生际遇,少年情事,邻家烟火,终有一天,会渐行渐远。我们所怨愤的,屈辱的,不满的,也都会烟消云散。但这些都将成为我们生活的能量和养分,以此延展生命的长度和厚度。
“在曾经同向的航行后,各自寂寞,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千般惊天动地,只剩寂静无言。人生不过出生,经历,放手,离去,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的瞬间变成了永远。
这些人,那些事,都是我们来过这世间最好的证明。
文|伶人自悲卿自喜
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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