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本《城南旧事》,商家捆绑了一本《呼兰河传》,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书商很精明。读完之后,感谢生活中的偶然,让人觉得与什么人或事相遇都是一种必然。
增长人生阅历是读书的目的之一,有些事非经历也能懂。我一直觉得人至少要了解三代人的生活,祖父、父亲和自己,《呼兰河传》完成了我对祖辈生活的构图。我出生后爷爷奶奶就不在了,建国后出生的父亲,只能给我讲一些关于祖辈生活的的片断。七十多岁的姥姥虽给上小学的我讲了很多她年轻时的事,但儿时贪玩的我记住的很少。《呼兰河传》完成了对这些碎片的拼接,构成了一幅黑白、泛黄、残缺而又非常有质地的图画。
我不太看那些王侯将相的历史,我更想知道那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在干什么。太远的不说,比如唐朝河西走廊的商队,宋朝清明上河图里的掌柜,元朝的翻译,明朝的和尚和清朝的泥瓦匠,再比如《呼兰河传》里卖草药的、跳大神的、赶大车的、开磨房的……小人物才具有大时代的魂灵。
读了这本书之后,才知道小学课本里的《火烧云》就是选自这本书。文字的感染力量是巨大的,学完那篇课文后,每到有晚霞的时候总盯着天空看,作者没有骗人,作者看到的我也看到了,而且看到了作者没有看到的。后来听说萧红被认为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因此一直觉得她的文字应该和张爱玲差不多,或者说类似于“鸳鸯蝴蝶派”,但看了之后才为自己的听说汗颜。造化弄人,标签害人!
前段时间,刘亮程的《一个人的的村庄》和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很火,喜欢那样随意而又随意长出的草根文字,这些文字是由诗意的散文构成的非虚构小说,感觉类似于一个不会开飞机的大厨就不是一个好作家。看了《呼兰河传》,才知道一百年前的萧红才是这方面的高手。以下摘录的文字为证:
……
大地干得开了口子
要吃人
院子里的风声
成群结队的来了
雨来的时候
院子里的蒿草冒烟了
……
书中来看,萧红的童年很幸福,富足而又有祖父的宠爱,唯一的不足是没有玩伴,但她庆幸的是她有一片种着菜的后园,有一间可以称为“家庭博物馆”的“小黑屋”,快乐的童年时光是《呼兰河传》成书的缘由。作者说: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
长大的萧红是叛逆的,十几岁就逃出家庭追求自己的幸福。后来,她颠沛流离到了香港,三十来岁死了一场疾病。人们总是以结果的好坏来验证过程的正确与否,这在逻辑上是不成立的,况且结果本身就无所谓好坏。
天才在人间的时间都不长,她们是天使,是为去天堂到人间的。萧红也是。感谢她为呼兰河立传,也为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街坊邻居留下了传神的文字肖像,为后来的人们,留下并勾起了念想与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