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悬陵山》第四十八章(白蛇记·后记)

悬陵山上下只是简单地装饰了一番,并没有汐昭谷看起来那么热闹,不过节日的氛围还是可以感受到的,印花瑶随西灼来到逸弗宫中,见周大婶和莫大叔不知是因为何事在院子里吵了起来,印花瑶上前去,在他们中间大声道:“别吵啦!”

周大婶转过头来盯着眼前女子,只见她披着一身白色绒衣,面色红润,模样倒是几分可人,就是这嗓门……她清清嗓子,道:“你这姑娘哪来里来的,跑到逸弗宫做什么!?”

印花瑶扑哧笑道:“周大婶,您不记得我啦?我是小狐狸呀?”说罢在周大婶和莫大叔面前转了一圈,又挥着手笔画刻一个好大的‘圆形’来,“就是这么大的狐狸!”

还是莫大叔先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哎呦,小狐狸,你怎么成这样了!?让大叔好好看看……”

西灼走过来道:“瑶儿一直以来在汐昭谷修行,这次回来与大家一起过节。”

“我说大半年不见你,逸公子说你回汐昭谷了,我总让他接你回来,可他呢,一直拖!”周大婶拉着印花瑶生气道,“你看看你,愈发好看了!”

西灼在一旁,也只是含笑不语,印花瑶拉周大婶回了厨房,开心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可是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周大婶笑道:“还是贪吃鬼,你看,这是什么?”

印花瑶看了看锅里,抱着周大婶开心道:“羊蹄子!周婶您真好!”

“听说你要回来,我可是一大早就做了。”周大婶将羊蹄子端过来道,“就是你莫大叔,非要让我少做一点,说实在把你撑坏了不好……气死我了!”

印花瑶想起半年前在洞里出不来的情景,顿时一阵寒冷,苦笑道:“周婶,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哈哈!”

厨房外莫大叔也在收拾大殿,西灼看了道:“莫叔,您休息一会吧,这有宫人们打扫。”

“没事,你看看我,脸不红气不喘,倒是你,刚从外面回来,我去给您泡一杯热茶!”

没等西灼开口,莫大叔就去了偏殿,手里的笤帚也随地一放,西灼弯腰将笤帚拾起,放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来。

赤华宫里,刑予躺在云华的卧榻上,吃着果子,看着云华还在翻阅书,也不觉的眼睛疼,便仰天长啸道:“云华呀~我来了,你也不陪我说说话……你这里这么冷,我的心,都跟着冷了……”

云华放下手里的经文,起身拿了一件被子,盖在刑予身上道:“我这里没有生火,你若还觉得冷,我让林茉再加一床被子来。”

刑予将被子从身上挪开,坐起来握住云华的手,道:“你看你的手这么凉,还不让林茉加点火来。”他往边上移了移,拽着云华坐在榻上,将被子搭在她腿上,又往云华身上靠了靠,笑道:“这会儿暖和多了!”

云华将被子往上搭了搭,道:“我刚让林茉收拾了你的房间,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哼~我就不住几天,我还在这不走了!”

“可以啊,只要你想住。”云华笑道。

“我看着悬陵山上上下下被你打理的井然有序,在六界中也是享有盛誉,真是不懂你要干什么……”刑予靠在墙上喃喃道。

云华回头看向刑予,眼底划过一丝犹如冬日般刺骨的寒冷,悠悠开口道:“明日夜里你记得来我这里用膳,可不要乱跑出去了~”

“知道啦~”刑予懒懒开口道。

到了第二日的晚上,林茉将菜肴摆放整齐,走到云华身旁道:“夫人,都准备好了,逸公子和花瑶姑娘马上就来。”

“知道了,你去刑予房间请他过来吧,不然他又忘了时辰。”

林茉犹豫道:“夫人,今日好热闹,要不我去请尊主过来一起?”

云华看向窗外,宫人们都在忙碌着,脸上洋溢着笑容,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林茉,你去请尊主吧。”

“是!”林茉开心的跑出去,“夫人和尊主这么久不见面,这次在一起守岁过年,真好!”

西灼来到偏殿处,见印花瑶还在对着镜子梳妆,他上前看着铜镜中的人,柔声唤道:“瑶儿。”

印花瑶插上玉钗,照了照看着西灼在身后,起身道:“要走了吗?”

西灼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淡粉色杏花步摇,轻轻插上印花瑶的发髻处,印花瑶转身低头照了照,摸着步摇开心道:“这只步摇真好看!”

“我们走吧。”

“嗯!”印花瑶披上斗篷,随西灼去了赤华宫。

林茉来到尊主墨乾的宫里,见他不在房中,就去了偏殿,庭院处寻找,只听闻庭院中传来悠悠的箫声,林茉顺着声音看去,见尊主一人在亭子里吹着洞箫,箫声低沉而苍凉,她轻声走过去,待一曲奏罢,微微俯身道:“尊主,夫人请您去用晚膳。”

“何事?”墨乾将洞箫放在桌子上道。

“夫人想着大家一起过节,热闹些……”林茉上前来到亭子内道。

墨乾泛着疑惑的眸子,娓娓道:“夫人何时喜欢热闹了?”他转眼看着林茉手足无措的样子,淡淡一笑道:“林茉,帮我把洞箫放入殿中,我这去夫人宫里。”

林茉看着尊主往夫人宫里的方向走去,露出笑来,她将洞箫拿起,放在尊主殿中后,便来到到刑予房里去,见师尊不在,想必人已经去了夫人那里,就直接回到了正殿。

西灼和印花瑶来到赤华宫,见墨乾也在内坐着,西灼欠身行礼道:“拜见尊主。”

墨乾微微点头。

印花瑶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玄色华服,头发束起,棱角分明,神色沉稳,他就是悬陵山尊主、墨乾,印花瑶仔细的看着他,心道,这不是救她的人……她微微一俯身道:“见过尊主。”

墨乾顺着声音看去,那女子,白色斗篷,青丝如墨,不用看也知道是印花瑶,道:“起身吧。”

印花瑶缓缓起身,她听说过尊主不常在悬陵山,很少有人真正的见过他,心道怕是很难以相处之人,就如长肃长老那般脾气暴躁,没想到今日看起来竟是这般沉默寡言。

正想着,刑予走进来,见大家都到齐了,便问道:“可以就坐了吧!”

印花瑶走到师父身边小声道:“师父,尊主在这里。”

刑予看了看墨乾,想到不正是那日所碰见的人,回了印花瑶一声便去了里屋找云华了,印花瑶看着西灼道:“师父是不认识尊主么?”

西灼道:“想来是不认识,世叔一向不受拘束,礼节什么的也不在意,无碍的。”

云华和刑予从里屋走出来,道:“都坐吧,今日是家宴,不用拘束。”

印花瑶挨着西灼坐下了,将左边的碗筷也摆好,等着师父就座,突的耳边传来一声醇厚有力的声音,“谢了。”

印花瑶转头看去,竟是尊主!吓得她一个机灵,忙开口道:“不敢!尊主救过我的性命,花瑶……铭记在心!”

墨乾见她这般严肃来,像只受惊的小鸟,含笑道:“吃饭吧。”

印花瑶看着尊主,发觉他也不那么威严来,抬眼看去发现自己的师父坐在了夫人身边,正在为夫人夹菜……说说笑笑,倒是身边的尊主,也不和夫人说上几句话来,只是相敬如宾的样子,想来他们才是夫妻,怎么如此淡漠,“瑶儿,怎么不吃?”西灼的声音传来将她的思绪带回来,印花瑶看了看西灼笑道:“菜太丰盛了,不知吃那个。”

西灼夹起一块蒸鱼放进印花瑶碗里道:“尝尝这个。”

印花瑶笑着吃了几口,又偷偷看了看尊主,见他也是默默地吃着,也不说话,便自顾自吃起来,云华看着花瑶道:“花瑶,吃着可和胃口?”

没等印花瑶开口回答,刑予抢道:“她是什么都吃,我屋里的鸡鸭鱼都被她吃完了!”

印花瑶放下筷子道:“师父你就没有吃么?每次吃鸡,吃兔子,都是我把鸡腿,兔子肉让给你吃的!你吃的最多!”

墨乾不经意的笑了一声,见印花瑶露出要一决胜负的架势来,西灼在一边劝道:“瑶儿、世叔只是开个玩笑……”

云华笑道:“听林茉说,你们总爱争吵,我还不信,现在,我算相信了!”她看着刑予,“你也让让花瑶,她那里是你的对手~”

刑予哼了一声道:“她就是一小丫头……”

“花瑶天资过人,师尊教起来想必也是省了不少精力。”墨乾道。

刑予看着墨乾,又看了看云华,笑道:“你觉得呢?”

云华道:“花瑶初学武艺,天资虽好,也需你悉心教导才是……”

印花瑶埋着头苦笑,这好好吃着饭,这怎么谈论到自己头上来了,便推了推西灼,西灼领会到意思,笑道:“姑姑,这乌鸡汤炖的很香,是您亲手煲的吗?”

云华道:“是我煲的,有些日子没下厨房了,觉得怎样?”

印花瑶道:“当然好喝啊!”

饭桌上,刑予时不时也讲几个玩笑来,逗得大家哄堂一笑,就这样一顿饭后,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墨乾起身准备回去,云华叫住他道:“一会儿林茉她们去山上放灯笼,一起去吗?”

墨乾顿了顿,道:“我先去山上等你们。”

刑予左手拿着五六盏灯笼来,走到云华身边,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云华见他拿着这么多,问道:“怎么这么多灯笼?”

邢予无奈道:“还不是我拿傻徒弟忘拿了,吃了饭就去了后山!”

印花瑶这是第二次来到后山,上一次是不小心迷了路来到这里,也没细看,就睡着了,这次看下去,整个悬陵山弥漫在黑色的烟雾中,缥缈而有一种幻境的感觉……

西灼在身边道:“瑶儿,我们忘了拿灯笼了……”

“啊!我忘了,我这就回去拿。”说罢还没等西灼拦着她,她就转身往山下跑去……隐隐约约看见前面好像有个人,但是这夜色朦胧,倒也看不太清,她以为是师父,便快速冲过去迫切道:“师父,灯笼呢?!”

那人耐心道:“你师父在后面。”

印花瑶仔细看去,吓得后退两步小声道:“尊主……”

墨乾的神色在黑夜中显得更是捉摸不透,他绕过印花瑶往前去,走了几步回头道:“天黑了,这里地形崎岖,你还是回去吧,夫人会担心。”

“哦……”印花瑶转过身,跟在他身后,看他高大的身躯在前面晃着,印花瑶到觉得有几分熟悉感……她小心的在走着,大气儿都不敢喘。

半路上,看见西灼走来,印花瑶道:“西灼,师父马上就来,我们回去吧。”

西灼见尊主在前面,微微点头行礼后,走过来道:“你呀,还是那么爱乱跑,我都追不上了。”说罢拉着印花瑶的手往山上走去。

山上,林茉已经放了一盏灯笼了,正巧刑予和夫人赶来,林茉跑过去欢快道:“夫人你看,是不是很美?”

云华看去,宛如一盏星辰在夜色中游荡,刑予将灯笼放在地上,墨乾一行人正好过来,印花瑶便高兴地跑去拿了两个灯笼,递给西灼一盏道:“快许愿!”

西灼见印花瑶转过头闭着眼睛默默许愿来,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印花瑶睁开双眼后,小心的将灯笼放开,转身看着西灼呆呆的站在那、道:“你怎么不放灯笼啊?许愿了么?”

西灼抬手将花灯放开,印花瑶急道:“你傻呀,许愿了么?”

西灼看着印花瑶笑道:“你已经在我身边了,还需要许什么愿?”

印花瑶低下头来有些害羞的笑着,转而看着天上的灯笼道:“那你的愿望已经实现啦!”

西灼默默牵起她的手,印花瑶觉得这一刻是这么美好,比起许愿时候心脏跳动的更快了……

云华拿一盏灯笼来给墨乾道:“一起放一盏吧。”

墨乾接过灯笼,刑予也拿这灯笼走过来笑道:“一起放了啊,看谁的放的高!”

三人的灯笼一起划过黑夜,邢予指着自己的灯笼欢快道:“看,我就知道我的飞得最高!”

林茉笑道:“尊主的灯笼是要飞到凌霄宝殿吗?”

“当然!”刑予满脸得意。

幻空司殿中,莲笙看着夜空中飘来几盏灯笼,惊喜道:“宫主,你看!外面也有人在放灯笼!”

南沐雪看了一眼窗外,果然有几盏花灯散落在空中,她低头看了看莲笙早已经准备好的灯笼,拿起一盏走到门外道:“莲笙,我们去院子里吧。”

莲笙喜道:“是,宫主。”

二人来到院子中,南沐雪握着灯笼虔诚道:“若是有灵,愿婉辰早日醒来……”

莲笙接过灯笼宽慰道:“宫主放心吧,婉辰小姐一定会醒来的!”说罢便轻轻将手里的灯笼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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