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我五岁的时候过世了,记忆中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读学前班的时候,放学回家,发现家里围绕着很多人,才知道是爷爷过世了,却又不让哭,说是时辰不好,还在家里多放了几天,明明就在后山没多远的地方,出灵时却绕了很大一圈。他长什么样子我已不记得了。
爷爷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孙子孙女那时已有九个,对于我这个排行老八的孙女,是喜欢还是什么,我也一点记忆都没有,不知道是我选择性失忆还是真的不记得,也或许是和爷爷接触的比较少,头脑中竟然只有这些了。
只是爸爸留了件爷爷的上衣在家里,偶尔还会拿出来穿穿。妈妈也说爷爷会照顾我家,爷爷本是个暴脾气,生气起来会把门都给踢坏,但不会踢我家的门。但奶奶只会顾着她的五儿子,不怎么考虑四儿子的境况。很多都是从他们的口中了解爷爷,但我对爷爷没多大的感觉,就觉得爷爷还好吧,这样而已。
小的时候,更多的是呆在外公外婆家,妈妈一忙起农活来,没人带我了,就会把我扔到外公外婆家。外公生了两儿两女,每人都生了两小孩,每到大年初二,八个孩子都会聚集在一起给外公庆祝生日,热闹极了,用大人的话来讲,就是可以把房子给抬起来了,只是我们照样玩我们的。
每次一到外公家,遇上赶集的日子就会给我们买新衣服穿买东西吃,还带着我们去剪头发,每个孩子都顶着一头新发型,高兴极了,现在都还记得顶着那个新发型,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神清气爽,特别开心。九十年代,在农村里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机会经常剪发型,剪了头发,自己会特别神气,现在想想那多大点事,但那时却是值得特别开心的事。
外公还会下厨给我们弄吃的,他习惯性的一块毛巾搭在肩膀上,有时用手一抹额头上的汗,另一只手不停的挥动着铲炒着菜,不一会热腾腾的鸡鸭鱼上了桌。但我们最喜欢吃的是排骨汤红薯粉,每个孩子都会吃上满满的一大碗。他还会弄着花样给我们做吃的,有时饭里面放几个红薯,有时又做半米半红薯粒饭,香喷喷的美味极了。
有的时候,知道我们没多久会来,就会提前准备些零食在那里,像爆米花、爆玉米粒等,总之会给我们足够的惊喜,让我特别期待去外公家。外公有时还会写字考我们,这个字怎么读呀,那个字怎么念呀,还会准备本子和笔送给我们。他说他吃了没读书的苦,只念了一年级的书,他希望我们多读书,将来可以走出去,工作不用那么辛苦。
长大了,在外读书工作,回来的时间也变少了,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到外公家里,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看望的时间也变少了。那时觉得时间多的很,会有很多机会看,从来没有想过外公会走的那么突然。
经过一夜的疼痛,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顺产生下了大女儿,马上就给妈妈报了喜,出了产房,给外公打电话报喜,是外婆接的电话。后来外婆说,妈妈已经打电话来报过喜了,是外公接的电话。我打过来的时候,外公让外婆接了电话,我就这样错过了最后一次和他的通话。下午就接到了噩耗电话,外公过世了。
“三月三,喜菜煮鸡蛋”,本是个好日子。但在这一天之内,我经过了人生的一大喜一大悲。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亲口跟他分享,他就这样远离了我,我也一直无法释怀,由于在月子期间,不能送他最后一程,他还没来得及看一下我的孩子就走了。都不知道月子期间是怎么过来的,婆婆说,在月子期间不能哭,不然以后会留下见风流眼泪的病。妈妈坐在我床头哭着说,我再也没有爸爸了,我也流下了无声的眼泪。
那么硬朗的人,上午还出去给别人找猪做事,下午回到家一仰头一趴在桌子上就走了。走的那么急,让我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今年,我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他的坟前叩拜,坟上已长满了草。只希望他在下面过的好,如果有下一世,也希望不要走的那么急,至少要先满足自己,做完他最想做的事,不留遗憾的走过一生,也让我们这些后辈有机会和他多处处。
许是当时的情绪没有释放压力出来,有时候想到这件事情就会流泪,现在更是一边写一边流泪。
在我的记忆里全是外公的好,那么开朗高大的外公,那个会叫我一声宝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