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他们就这样相互看着,什么也没说,但是他们都懂。   

   

    奶奶最终忍受不住疼痛,被爷爷带去医院了。

    奶奶腿疼是老毛病了。没去过医院,也没做过检查。就这样熬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爷爷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就是:腰间盘突出,压迫到了神经。有着十几年医龄的姑姑劝奶奶住院,奶奶坐在沙发上,捶着自己的腿说:“我不去住院,不然大毛和二毛哪个带哦?” “不去那你就忍着,不要嫌疼。” 似乎我们一家人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爷爷从厨房端茶出来,瞪了姑姑一眼:“都过来吃饭!”,略有生气的喊道。


坐在饭桌上,气氛很重。压地人说不出话。爷爷吃了一口菜,就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等会给你妈收拾东西,下午带去住院”


奶奶住院了,家里人都忙了起来。


“饭在锅里,你自己吃吧。去大姑家吃也行,我现在在医院给你奶打饭。不说了,挂了。”虽然在一个小区,但终究还是自家舒服。也就没去大姑家,自己热了饭。


有天中午,爷爷回来了。我到家时饭已做好 ,大姑她们没来。家里就我和爷爷。感觉周围气压很低,十分尴尬。爷爷也似乎感觉到我的窘况,呡了一口酒,搔了搔自己的白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爷爷的白头比以往多了。


爷爷满面愁容地对我说“就看今明两天了,如果保守治疗不行,就要开刀子了。在这里开要四万,在南京开要十万。给你和二毛攒的上大学钱怕是要没了…”爷爷似乎有些难为情,我也一样。并不是因为大学钱,而是那手术费对于我们家来说,不是很多,但也绝对不少。


奶奶是5月2号上午11点进的手术室。手术室外满是人,站着或者坐着。其实年龄最大的应该就是爷爷,本该坐着的爷爷却一直站在门口,投过窗子望着里面。即使窗子已经被窗帘拉上…


本是说半个小时的微创手术,却做了整整三个小时…


再过了一会,护士出来了。她喊了奶奶的名字,问奶奶的家属在哪。他猛地跟上前去,询问奶奶的情况。护士被吓住了,略有结巴地说道“没事没事,手术非常顺利。病人在里面醒麻醉了。”爷爷这才长舒一口气,卸下了压在心口上的大石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站了接近四个小时的爷爷,这才坐下。


奶奶出来了,唤着我和弟弟的名字。我俩也自然跟了上去,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奶奶的手,有些苍白又有些冰凉。躺着冰冷的手术台上四个小时,搁谁谁都这样。此时的爷爷跟在后面,什么也没说,就紧紧地跟在后面。


奶奶在众人的“拥护”下来到了病房。护士让家属把病人抱到床上。爷爷急忙上前,可是他忘了。他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四十年前那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了,他忘了他已经老了。


他又退了回来,他只能默默的躲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老伴抱到床上。他只能留下满脸的失望。


接下来就是各个亲戚的“嘘寒问暖”


爷爷是最后一个跟上去的。他用手,轻轻地拨开奶奶的白发,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奶奶。看着眼前这位陪自己读过半生的人。


他握住奶奶的手,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什么也不说,但他们都懂。


这,便是我看过的,最美好的爱情。


by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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