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月,如水银似的白,把她的光笼罩在一切的东西上;柱影和人影,粗黑地向西边的地上倒映着。山呀,田地呀,树林呀,对面的许多所的屋呀,都朦朦胧胧的不太看得清楚,正如我们初从倦眠中醒了来,睁开了眼去看四周的东西,还如在渺茫梦境中似的;又如把这些东西都幕上了一层轻巧细密的冰纱,它们在纱外望着,只能隐约地看见它们的轮廓;又如春雨连朝,天色昏暗,极细极细的雨丝,随风飘拂着,我们立在红楼上,由这些蒙雨织成的帘中向外望着。那么样的精美,那么样秀柔的融和的情调,真非身临其境的人不能说得出来的。
—— 郑振铎«月夜之话»
为了写月色,特意观察了两天月亮。天际尚有余白,月就迫不及待的探出头来了,不过她也知来得早了,只娇怯地借着渐暗的暮色宣告夜的降临,此时月是琥珀似的黄,仿若护眼灯的最低档;而月上中天时,才是水银似的白,珠子般嵌在天鹅绒织就的夜空,自如地倾泻银色辉光,褪去绚烂轮廓的景致,又被轻柔地披上梦幻的纱衣。湖呀,田野呀,灌丛呀,蔓延到远方的小道呀,都不像白日里那般明朗,恍如水汽翻腾的渺茫梦境;又好似极简的写意画,寥寥几笔,就在天地间覆上了轻薄细致的银霜,清冷,空明。浸在这样氤氲的月色中,仿佛与周边景致共同在精美中悄然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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