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会觉得幸福呢?不是欣喜若狂,也不是平平淡淡。而是,一瞬间,一刹那,然后睡在光阴里。
抬头是葱郁的青山,触目皆是绿色,院子里卧着几罐花草,脚下是伸着舌头大喘气的狗,我坐在一条木制的墨绿色长椅上,不想唱歌,不想跳舞,也不想找人说话。后院里有人在吃火锅,吵吵嚷嚷。树上有鸟叫,天黑了,它可能归心似箭。
今天是周五,公交上一定挤满了人,市区的街道在霓虹灯亮起来的时候一定也会有许多人,男生,女生,老人,中年人,和孩子,还有狗。
六点四十三分。家里的妈妈可能坐在凳子上,打量着店里的衣服,手里拿着衣架,一排排地溜过去,想着今天卖出去了多少件,哪种款式比较好卖,下次要多拿几件。爸爸可能刚从田地里回来,指甲缝里布满了灰色的泥土,几根银丝在鬓角随风飞起。天空,或许还有些夕阳的残留,蓝色的天空,清淡的白云,或许,像这山里的灰黑色,茫茫无光。
红楼梦,甄嬛传,张爱玲的小说,我很喜欢。为什么呢?因为里面看得人充满闲情逸致。因为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去玩赏,有充分的时间用眼睛记住每一件器物的造型,颜色,做工,再在记忆里认真寻章摘句,为眼前的景色寻找合适的字眼,再与古今中外串联,或活色生香,或趣味无穷,或异想天开,总之,是把这光阴仔细消遣了。
有人说过,不是有苦难的人生才有意义。如果可以,我也很想一帆风顺,过得称心如意,虽说苦难也自有其力量。这话,我是认同的。苦难,不是必须的。不过,这人生,生而为人,活下去,总是要有难处。为什么?因为欲壑难填啊。从低了说,是吃饱喝足的愿望,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生存。从高了说,是成功,荣誉,是功成名就,荣归故里,是面子,是认可,是对自己的证明。达不到这些,便是诸事不顺,人生坎坷。
所有宗教告诉人们放下欲望,万事皆空。基督教说人生而有罪,活着便是赎罪的过程。幸而路德解放了这被定义为有罪的人生,有信仰便可得救。至于佛教,印度教,便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世受罪,下世享福之类了。不过,宗教是死的,人是活的。信仰是为了活得更好,活得舒心,自在。因为,宗教,也是人创立的。抓住这一点,宗教的疑惑与偏见多少可消除一些了。
世界是简单的,自然而然形成的,一切都可感可知。世界又是复杂的,因为有了人类。人类文明的创造产生了语言,发明了文字,从而有了知识,有了代代相传。从远古,到现在,可能要到很久的未来,知识越来越多,信息大爆炸,忽然发现,真真假假,对对错错,好像不是界限分明。
可以用语言解释清楚的都是表面,背后是无法触及的真理。又或者没有真理,都是互相为难。
从亚当夏娃偷吃苹果创造人类,懂得羞耻,穿上衣服,我其实更喜欢女娲造人,因为那个时候更原始,毕竟女娲还不知道穿衣服,像动物一样。然后产生文明,人从猿人向智人转变,人类开始自我统治,创造财富,和社会,建立道德传统,为自己披上枷锁。接着,人类忽然发现以前建立的好像不合理,要改变了,于是,便又开始谋求解放。历史,也便在这不断创造,打破,又重建的过程中产生。这便是马克思说的否定之否定了。从这个角度看,你必须得相信,历史是进步的,人类,是向前发展的。
天,黑了。鸟儿,也静了。那条狗终于回到了屋子里。我也躺在了床上,从自然中分离出来。这便是闲着的好处了,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胡思乱想。
幸福,也便是这么短暂的时刻,似乎在一瞬间参透人类,自然与时间。后又重新回来,投入生活。
希望无边夜色可收留那流浪而懒惰的灵魂,暂且让它享得片刻的欢愉。消融,消融,消融在那沉沉的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