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哗哗地流过我的童年。它弯弯曲曲地缠绕着,连同那些欢乐,常常在我的记忆里淌出来。无数次,它随着往事奔涌、拍打着我记忆的河岸,无比清晰地跃入脑中。
小时候,我和妹妹常在哥哥的带领下,悄悄溜到河边。我们顺着河水的方向,翻找着螃蟹。一块一块石头被我们翻开,水缓缓地流着,螃蟹笨重的挪动着。我立即用手指或者棍棒压住它的背,捏着壳一把扔进桶里。
不一会儿,就逮住了许多螃蟹。哥哥看看桶里堆积的螃蟹,便下令去捉鱼。他观察挑选好地方,吩咐我们用泥土筑堤坝。偶尔有被惊动的鱼闯出来,哥哥眼疾手快地伸出网舀住。
然后,我们轻手轻脚地继续筑堤。过了一会儿,河里筑起一个简易的堤坝,河水被拦腰切断,被围在中间的鱼儿清晰可见。
妹妹走进河里,把鱼往哥哥的方向驱赶,哥哥聚精会神地盯着,“目标出现了”我在心里暗自紧张,只听哗的一声水响,鱼已经在哥哥的网里了,我兴高采烈地把桶伸过去。
捉住的多半是川子,一般有一指到两指宽,最大的也不超过三指。还会有一些薄薄的,像刀片的鱼,我们叫它薄刀鱼。
我们最喜欢的是川子,用油炸来吃,是难得的美味。桶慢慢沉起来,哥哥推掉围起的泥土,和我们抬着桶朝家走去。那些鱼,在桶里蹦来跳去,像我们心里按捺不住的喜悦。
我们读的村小,必须顺着这条小河走一段,然后踩着河里冒出来的石头过河。每次一踏上石块,我都会忍不住,抓几把水花玩耍。
每到夏季,小河就会涨水,涨水的时候,河深不可测,并且水流湍急,必须绕很远,围着河慢慢找寻能趟过去的地方。
这时候,我们多半趴在爸爸厚实的背上,被爸爸背或者扛过去。水有时淹在爸爸的大腿,有时没在爸爸的腰间,爸爸逆着水流,很吃力地挪移着,逆行激起的水花,把他的衣衫全部湿透,而我们的衣服却是干干的。艰难地过了河,还要爬山,走很久的小路,才到学校。
有一年夏天涨洪水,那一周我们都被放在奶奶家,因为奶奶家就在学校对面。但爸爸仍要赶回家帮妈妈干农活。家里五个人的庄稼,全靠妈妈一个人难以应付,所以再深的水,爸爸都必须趟过去回家。
听爸爸说,河水已经漫过河岸,已经没法从原来的地方过河,必须走到上游浅水区趟过去。水库的鱼趁机漫出来,爸爸幸运的在缺口处,捡到几条。第二天他给我们端来一大盆。
我脑里不断闪现爸爸端着鱼,在水里艰难挪移的情景。我无法想象他是怎样端着那盆鱼,淌过湍急的河流,而让它丝毫不减少呢?那盆鱼,盛满了爸爸妈妈对我们浓浓的爱。
现在,小时候住的土墙房子,已经没有了,舅舅在原来的地方新建起几间砖瓦房。还在房前屋后新种了很多树,顺着新修的水泥路,能一直走到小河边。
小河仍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是它变得更加瘦小、寂寞。周围的小孩子,基本去了城里,留下的也有了电视、玩具这些新玩伴,根本不会理睬它。它孤单地卧在那里,盼望着我们挽起裤管,像从前那样欢乐地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