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顶楼,因为一方楼顶除了我家的没做隔热层之外,其余各家都在各自的楼板上加盖了一层30厘米左右高的隔热层。因此一到楼顶上去,就会发现我家的楼顶凹了下去,犹如四合院的天井一般。
我一直觉得古人设计带天井的四合院是个很了不起的创意。天井之下,栽花种草,蓄水养鱼都是不错的选择。因为它得一方之灵气,春风冬雪,秋月夏雨,繁星明月样样占全。这里是一家欢笑聚集最多的地方:夏天纳凉讲古,冬天烤火打荤,秋天赏月品茗,春天种花养草。儿时的欢笑,老人的家常,父母的唠叨装满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因有这天井般的楼顶,若大的一个幢楼,唯有我家上面的这一方小天地特别地繁茂昌盛,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风来草。
开始的时候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同是楼顶,别人家的一年四季都干干净净,棵草不生,而我家的总是聚集着许多的泥沙,泥沙之上滋长着这么多的知名或不名的风来草呢?后来经过一番思索,略有所得:这应该是得益于这天井般的地形。因为比别家的地势低,风沙尘土,草籽花种在风雨的冲刷之下都自自然然地往我家楼顶上聚。这才造成我家那天井般的楼顶特别地热闹,群草竞绿,百花争芬。古人的“有容乃大”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样子。这样看来,我家这天井般的楼顶竟是个聚宝盆了。它聚集的是成片的绿意和希望。
有段时间我甚担心草根的滋长会破坏我家楼层的水泥板,就经常拿铲子到楼顶上横劈竖挖,妄想清除掉那些在我看来无用的风来草。无奈它们的生命力实在太过强大,无论我怎么地挥汗如雨,披荆斩棘,都撼动不了它们的根本。隔段时间总是又花红草绿起来。
后来有人教我用除草剂,潇潇洒洒一喷了事。我依葫芦画瓢,做了几次。却依然敌不过这片绿意的顽强生命力。每次喷完,的确枯萎了一阵。可过后不久,它们势必以更为顽强的生命力抢峰占顶,绿意再次铺满红砖。
我不得不缴械投降。既然战胜不了这片绿意,那就随它绿下去好了。我还对一直催着我清除这片绿意的妻子说:“你看,我们这边的风水是不是特别的好?別人家的楼顶寸草不生,我们家草茂花盛,多好!”
妻子听完我的话,呆呆地想了一想,似有道理。之后就没再催我去清理楼顶的这一方绿色了。
今天我无意爬到楼顶,眼前的一幕令我诧异。印像中的绿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然景象。楼顶上的这些风来草,不知何时已尽枯黄。
我走下楼来告诉妻子。妻子听后也是不解。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在来来去去地接送儿子上下学的期间,仔细观察路边的境况。才发现不止我家楼顶。路边、墙角那些曾经恣意生长的绿意现在也都发黄发枯了。
原来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在秋冬交接之际,许多野草尽皆枯黄,可它们枯黄的只是枝叶。它们深埋在土里的根依然生机盎然。只待来年春风一吹,便又可蓬勃生长,绿遍地球的角角落落,
这是一个多么动人而又励志的故事啊。我们身边有多少人也是这样,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风来草一样的精神。尽风来去,随意而安。看似漂泊不定,实则着力顽强。在遇到困难时就暂时蛰伏。但他们蛰伏的只是躯体,他们的内心从来都不蛰伏,而是待机而动,一但时机成熟,便又重新披甲上阵,开启一段新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