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听父亲在月下的庭院里讲一些奇闻轶事,有一次他居然跟我们讲了懒人的故事,在讲懒人故事时,他却说明朝的唐伯虎和祝枝山这两大书画家其实是最懒的。
不过,他在讲唐伯虎和祝枝山前,却说了一对懒人夫妻的故事。
那时候,湛蓝的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旁边还有那些满天繁星;月光皎洁,群星也璀璨晶莹,夜晚的风儿吹拂过来,将庭院里的两棵树,一棵是香椿树,还有一棵也是香椿树,将它们的婷婷玉立的身子,在星光月辉如水一样漫溢的庭院里的一处地方,画下了斑驳陆离的倩影。
就在这时,父亲给我们讲那对懒人夫妻的故事了,邻居的孩子也来听,父亲就讲得格外翔实和有趣。
他说,从前哪,有一个村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大不小真正好,而在这个村子的里边,南村有一个小伙子,他爱上了北村的一个姑娘。
他们虽然是彼此相爱的,但也经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后更经过押节订婚和洞房花烛夜,他们终于从刻骨铭心的相思走到了一起。
这两个人也不是天生就懒的,好像是结了婚后,两人不知怎么地就生成了这种懒病。
怎样懒法,举个例子,有一次有一个盗贼到他们的家里偷东西。这个盗贼也很有趣,他别的啥也不偷,专偷他们家伙房里的锅灶上的锅子。
在古时候,一般地来说,村里人的锅子都是那种铁砂锅,不是像现在人用的什么铝精锅和电磁锅。
这个盗贼就到他家伙房里专偷这种铁砂锅了,哪知他黑灯瞎火的,路又不熟悉,他在乌漆巴黑里不知碰到了什么,居然发出了喀啷啷一声响。
他毕竟做贼心虚,他想就此撒手不干,赶紧脚板底抹油——溜之大吉,但是贼不空回历来是他们贼祖立下的神圣不可更改的祖训,因此,他只得硬起头皮,把懒人夫妻家锅灶上的铁砂锅拔了就走。
那对懒人夫妻也曾听见盗贼的脚步声,但他们真的太懒了,两人谁也不愿意起床去看个究竟。
及至盗贼碰得“警铃声”大作,妻子才拍拍宝贝丈夫的肩膀,让他去看一看。
做丈夫的对于别人的话,他是任谁的也不听,但他却非常惧内,也就是说他非常怕他的老婆,他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到了伙房里,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光临他家的寒舍。
谁知无巧不成书的是他跟那天杀的盗贼正好碰到一块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在他一愣怔的当儿,盗贼在慌不择路的赶紧撤退中,该出手时就出手,此刻不出手,就是二百五。
就是这样,盗贼不仅拔去了他家的铁砂锅,还顺手牵羊地在他脸上挠了一把,把他脸上揭去了一层老脸皮。
然后,盗贼就在夜色的掩护下扬长而去,恰似鳌鱼脱却钓钩去,摇头摆尾不再来。
盗贼走的时候,他也没去追,因为他觉得他的脸上凉嗖嗖的。不仅如此,而且好像还有些疼。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还没有谁来破人家的相,今天他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他闷闷不乐地又踱回去睡觉。翌日早晨,他的妻子先起来,也没洗脸就去做早饭,她发现今日做早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做得快,因为那铁砂锅今天烧煮稀饭特别地快。
等到他来吃早饭时,他妻子看他比以前脸白了很多,而且更漂亮了。他看到妻子煮的稀饭,他说铁砂锅没被小偷偷去啊。
他妻子问他咋回事时,他便告诉她昨黑夜小偷偷铁砂锅和他的脸被挠破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