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亚龙在《生命的礼物》这本书中分享了一个来访者的故事,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
在欧文65岁生日那天,他的诊疗室来了一位忧郁气质的老妇人菲利斯,老人83岁了。她坐在椅子上,有点诚惶诚恐,好像要随时飞走的小鸟。他们从菲利斯喜欢的棒球明星聊起,气氛逐渐放松,聊天进入正题。
菲利斯说她总是失眠和焦虑,她回忆了充满创伤的青春。她三岁父亲去世,母亲是个恶毒,冷漠,自恋的女人。她把不同的男人带回家,菲利斯15岁那年,母亲带回的男人对菲利斯有企图时,她离开了家,开始靠男人生活,奇迹般学完了高中,大学以及护理课程,成为一名护理麻醉师,一直单身。
几年前,她和姐姐恢复了联系。每一两个月会一起进餐。有一天姐姐告诉她,母亲不行了,而姐姐已经陪伴了母亲三天三夜,身体支撑不住,问菲利斯能否代她照看一下母亲,母亲已经不会说话了。
菲利斯答应了,她是体谅姐姐。凌晨三点时分,母亲接着氧气,呼吸明显不规则,嘴角冒着肺水肿引起的泡沫。她凭着多年的经验,知道母亲不行了。于是她关掉了氧气。
说完,她们默然静坐。她问欧文,她这样做是出于怜悯还是报复?
欧文先让她和这事待一会儿,并感谢她的信任。他迎视着她灼灼的目光,“我在想着那个小女孩,那个无助的、受虐待的、柔弱的女孩子,那个任由命运和他人摆布的女孩子。你成为目睹母亲最后时刻的人,这真是个悲剧,在那个时刻里,你重新拿回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理解。”
听完,菲利斯拿起她的东西,把支票放在桌上,唇语道“谢谢你”便离开了。
我一直在想欧文说这句话对于菲利斯的意义,这话为什么让她释怀了?
我想是她感受到被接纳,被理解,被赋予力量。感觉到她从那个无法主宰的小女孩到能完全掌控人生的成熟女子。她感受到了自己所拥有的内在力量。正是这份力量,这份对生活的把控,才让我们能从容面对人生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