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它告诉我,为了梦想可以如此执着,可以如此奋不顾身。
我的初中是在镇上读的。
三年初中,我写了五本厚厚的日记。然而这并不是老师规定我们写的,纯属我的个人兴趣。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小学时特讨厌写日记,到了中学,几乎每天晚上都想写。我想可能是我变了吧。性格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变得沉默寡言,但我有表达欲,有倾诉欲,无法对朋友说的,只能诉诸纸上。二来学习压力加大,每天写点心得感悟也算是一种放松和调整吧。
从初一起,学校每隔几天都会给我们发一份报纸,叫《关心下一代周报》。这份报纸主要发一些学习和成长的东西,我挺喜欢看上面刊载的省内各个学校学生写的作文。有时遇到优美有哲理的句子,我也会摘抄下来。同学对我说:“你文笔不错,你也可以试着投稿啊。”我笑着摇摇头:“我和人家比,差远了。”
那时候,老妈给我的生活费渐多,因为我住校了。平时会积攒一些钱买名著看,也是语文老师推荐给我们的必读书。比如《朝花夕拾》、《骆驼祥子》、《繁星·春水》、《鲁滨孙漂流记》,《格列佛游记》等,我不大喜欢看外国的书,《格列佛游记》这本书,我至今都没有真正看懂过。
书看得多了,确实有想写的冲动,而且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每次看完同龄人在报纸上发的那些作文,我觉得自己也能写出来,所以打算试试。
说干就干。我挑了好几篇最满意的作文。有的是考试得高分的作文,有的是作文课上老师作为范文的作文。我买了稿纸,买了钢笔,买了信封,买了邮票,买了固体胶,将作文誊写到稿纸上,叠好放进信封里,然后在信封上写好通讯信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一路哼着小曲骑着自行车到邮局门口,把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邮筒里。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直在等。等啊等,三个月里,我每天都在翻报纸,就是没翻到我的文章。这时,我才明白,我的稿件被毙掉了。
第一次投稿就这么惨败了,尽管自己做了充分准备。我没怎么难过,因为我没告诉任何人,我有一个对自己的承诺,文章没正式发表,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投稿。
我把每次投稿日期都做了完整记录。初中三年,我大约投了20次稿子,都是石沉大海,没一点消息。
初二时我迷上了写诗。我还记得那个日子——2008年3月28日。说来也巧,那天午休,前排的一个女同学让我写几句话,送给她一个即将转学的朋友。我开玩笑问她有何奖励,她说她会编一个手链给我,等我写好了,她就能编好了。
我转着笔,目无表情,反复酝酿。她从桌洞里抽出几根彩色的线绳,开工了。我打算做一次尝试,何不写成一首现代诗呢?虽然我只读过《繁星·春水》和《普希金诗选》,但依然阻挡不了我的诗兴大发,半个小时,我的第一首诗出炉了。我现在都忘了写啥了,反正是关于友情的句子。
诗写好了,她的手链也编好了。我伸出右手,她帮我戴上,仔细地打了个结。她拿起我写的东西看了看,笑着说还可以。
其实我至今都不会写诗,那所谓的第一首诗更像一首蹩脚的歌词。她送我的手链我也没好意思继续戴,第二天回家我就扔在我的杂货盒里了。
初中时,我参加过几次学校组织的征文比赛,得过二等奖和三等奖。奖品类似,一本红皮荣誉证书,一本红皮笔记本。笔记本用不完,我送给了我老爸,他留着记工时。
读高中时,我的语文成绩继续延续着初中的辉煌战果。当然了,数理化也依然很烂。所以,高二分科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
我一边在繁重的学业里苦苦挣扎,一边又一头扎进我心目中的文学海洋。自从刚开学买学习资料的时候在街上偶遇大明读书社,每个周末放学后,我几乎都会去读书社呆一会儿。平时看书居多,遇到特别喜欢的书也会购买。我看的书比较单一,无非就是文学或历史,别的书很少涉猎。
高二时,我把我写的一部小说文稿拿给我的语文老师看,语文老师说她老公是某个师范大学中文系的老师,有空会转交给他。我开心地手舞足蹈,妄想能像韩寒那样通过一部《三重门》一炮打响。一个月过后,语文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她先是微笑着说作为高中生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然后对我说希望我能以学业为重,毕竟高考在即。我默默地带走我的文稿,我看到文稿里有不少红笔批语,末页有一段话,最后一句是:文学梦什么时候都能起航,高中短暂。
我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把学习放在第一位。说白了,写的也确实不咋的。我写的内容很励志,也很老套。一个身残志坚的女孩在生活中遭受各种歧视不断成长的故事。
然而那时我对文学的热爱早已走火入魔了。课后捧起一个大部头看上几页,数学课堂上也偷偷看起文摘杂志。连续几次模拟考试成绩垫底,我开始收起文学,啃书本,做习题,可是亡羊补牢的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高考失败后,我去县城中学复读。泗阳古旧书店又成了我常去的地方。那里书籍之丰富让我大开眼界,周五下午没课时,我就坐公共汽车去那里看书,在文学的海洋里尽情遨游,乐不思“校”。后来我想起这段经历,说不后悔有点不现实。可我高中四年,即使学业繁重,即使压力山大,我还是放不下心心相念的文学梦。我想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它告诉我,为了梦想可以如此执着,可以如此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