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7日 星期二
2018年春节后上班不久。我居然又记起有简书这回事,还能记起简书,说明生活已回归安宁。回想起举家来到天津后的动荡生活,心中还是起伏不已。其实,动荡,不过是心的动荡,事情自有它发展逻辑,只看自己能不能安心。
在天津刚刚安顿下来,孩子去上幼儿园。才3天,老师就提意见,不是简单的意见,而是认为我们家孩子不正常,不能在普通幼儿园就读。建议我们去医院检查,然后根据大夫的建议去做专门的培训。根据她多年“教学经验”判断,这个孩子要么有多动症,要么有什么智力问题。从那一天起,我们的心情就开始自由落体。
我们带孩子去了儿童医院。孩子在医院里很快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到处乱跑。好不容易熬了2个多小时后,进入诊室。这个时候,孩子已经完全失去了配合大夫的耐心,要么所问非所答,要么转身就跑。大夫看了两眼,就说要做智力检测。而孩子根本无法完成智力检测。最后只有家长花了40分钟的时间填了一个很长的问卷表,通过家长对孩子日常生活的了解,给孩子打了一个分数。我忘记了叫什么分数,得分是21分。后来知道评判的标准是30分是疑似孤独症患者,50分是确诊孤独症。整个就诊过程结束了,大夫给出了一个“孤独症谱系障碍”的诊断。
当时,我们的感觉也就如同3楼跳下,直接摔在水泥地上一般,已经没有感觉了,一片空白。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风雨交加,我们和孩子有说有笑,最后老婆和孩子就在车里睡着了。快到家的时候,雨停了。我只能想到,从此以后,孩子只能和我们相依为命了。
后来的几天,我们做了一系列安排。首先,按照大夫的建议加入了“中美星星桥”,并购买了里面的全部课程。这是一个专门讲授孤独症儿童康复治疗的平台,有美国专业的医生教学、答疑。从此,我们每个周末两天晚上,都要花2-3个小时听课。其次,我们决定不再让孩子去那个幼儿园。我不能容忍一个对我孩子有歧视,对孩子如此不宽容的幼儿园。事实上,是院方提出的退学。孩子继续在那个幼儿园中上了一两周的课,就退学回家了。再次,我们开始准备自己在家教育自己的孩子。老婆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教育方案和计划,可惜她根本没有机会实施。
还没等孩子安顿下来,老婆就已经倒下了。她经受不起这么强烈的应激变化,已经沉寂几年的“情感双向障碍”,在这件事情的刺激下,如同火山一般,再度爆发。她已经无法自控了。我只能火速通知娘家的小妹和岳母赶到天津,他们到的第二天,8月中的一天,我们就一起把老婆送进了医院。只剩下我和一个懵懂的孩子,我要尽一切努力把这个孩子从孤独症的阴影中拖拽出来。而这个时候公司的融资又非常关键,是我无可推卸的责任。所有的重担同时向我挤压而来。
这下,似乎有多么多么不得了,有多么多么沉重的负担,有多么多么大的压力!都是扯淡!什么都没有,时间还是那样过去,我还是以正常人的节奏一件一件事情去做。最多,有时候有点烦而已。九月开始的时候,我给孩子换了一个幼儿园,他又重新开始上学。我首先让小妹在家带一段孩子。但她不能太久,因为她的孩子也快开学了。她走了之后,我又叫来了嫂子。嫂子呆了一个月,到十一之前又走了,于是我又把我妈接来天津。家里有人能照看一下孩子,我基本可以保证正常工作。工作之余,我全部用来陪孩子,跟他一起做游戏,一起说话,一起玩,一起睡觉。到了周末晚上,我还要听课,录音。每个周三下午,周日下午,我去医院探视老婆。几乎没有任何自己的时间去消遣,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直到十月底,老婆出院。
令我欣喜,令所有家人欣喜的是,短短2-3个月,孩子有了巨大的变化。他开始跟家人有了很多交流,开始主动跟外面的小朋友搭讪,可以融入到幼儿园的课程中,上课不再自言自语了,中午能听老师的话睡觉了,开始和其他的小朋友做游戏了,有规则感,能够做集体操了,能回答老师问题了,上课不会自己跑开了,外出的时候能够跟随父母而不是到处乱跑了,自发语言越来越多,场景对话也越来越多。所有的这些,放在以前,他都很难做到。孩子真正的问题是缺乏陪伴和交流,导致社交发育迟缓,显现出很多孤独症的症状,当这个问题补上了,孩子就开始突飞猛进的进步。经过两个多月的培养,孩子已经基本无碍地融入普通幼儿园生活。
老婆出院了,孩子变好了,这一劫算是过去了。我到后来就是有些烦躁,容易不耐烦,别的没什么不良反应。我开始玩游戏,作为镇定剂吧,但其实也不怎么管用。公司的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
主要是资金问题。在错误的指导思想下,公司浪费了太多时间,浪费了太多机会,硬是把气势如虹,做到了垂头丧气。就是不理性的贪婪,无原则的激进,导致大话连篇,无法兑现。不合理地提高了融资门槛,导致已经进来的人有怨气,没有进来的人看热闹,而自己是画地为牢,困守一隅,没有发展。总之2017年,几经起伏,融资未果,再好的项目也有放馊的时候。这是董事长最大的失误!不要怨天尤人,结果好也罢,坏也罢,都是自作自受而已。而我是那个要解决问题的人。
家里的事到11月之后开始缓释,但公司的事却越来越紧迫。时近年底,融资的事情一拖再拖,公司进入了困境。困境也是境,总有演变的出路。我是路人,平道一定比山路有趣吗?山顶一定比谷底有趣吗?都在自己怎么看而已。和家中的麻烦事也没什么不同,时间还是那样过,我还是用人类普遍的节奏一件一件做事而已。按照能想到的办法去做,能做到哪里,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事了。于是,我又有了一系列的安排。
8月底,我在天津。那会,董事长已经没法开口向二股东要钱了。我开口谈判了几个小时,大股东、二股东两头压,终于达成妥协,解了一时之困。10月,我在上海,凑齐大股东、二股东和机构,言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各方出让利益,事情还是可以做成的。一番协调之下,融资的事情终于定了调调。大盘总算开始转动,但强扭的瓜总是不甜,停停走走,速度缓慢。而公司的经济危机情形却越来越严重。终于到了春节前,无以为继,而大股东已经拿不出任何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后只能走小贷这条路了,为救公司,我压上我的所有财产。
抵押房产,很纠结,我又不是大股东、二股东,我是总经理。这个公司至今没给我什么,我却早早地压上了自己的全部,有这个必要吗?用死物救活人,若纠结于死物,又有必要吗?救得一时之急,做成就是积善,不成再找股东们买单。退一万步,损失了,也就是死物。人都在为这些死物奋斗、纠结。最后其实还是一样,什么都得不到,空空的苦闷一场,不过是自作自受。这些不过是陪你走过人生的一些事物而已,有便有,没有便没有。用它给自己或别人提供些好处,当然好。天天没事总背着,早晚累死自己。
我用小贷解了公司青黄不接之急,又延续了时日。我们有时间可以等待机构的手续。
时间来到了2018年的春节,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到了父母身边。初二的时候去了开封的大相国寺,看遍了寺内的许多匾额,上书“智慧”之说。大道至简吧,在我看来,许多和我想的一样。这些文字放在那里,千人膜拜,万人烧香,但没人想知道佛在说什么,只是念叨着自己那点小心愿,想要借助某种神力的保佑。佛其实是不需要烧香的,他的赐福像阳光一样洒落充盈,悟道的人拈花微笑,悟不到的人有颗诚心也是对得住自己。
2018,还有不少路要走。